陈然的脑海中，一段段关于荒古圣贤的事迹闪过。

最终，他们以大悲悯，大无畏祭身天道。

这一幕幕，让陈然浑身颤栗，一股股悲怆涌上心头。

“圣人无名……”陈然自语，忽然明悟何为大奉献。

他看着前方的负剑男子，脸上有着敬佩。

但也就在这一刻，男子蓦地看向了陈然，眼眸中有璀璨的光芒涌现。

陈然一惊，骇然失色，更有激动。

因这一路，没人能看到他。

但这男子，显然是看到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天地就是在这一刻破碎。

他眼前一暗，等再恢复视线，已是出现在了一处虚无的空间。

一袭青衫，映入了他的眼中。

正是负剑男子。

他看着陈然，脸上有带着沧桑的笑意。

“你懂了么？”他轻问。

“懂什么？”陈然疑惑。

“我的剑，是何剑？”男子笑问。

陈然一怔，随即脱口而出道：“圣道之剑。”

男子也是一怔，很快他的脸上的笑容就是越发浓郁了。

他悠悠低语：“从荒古结束，到如今的数十万年里，我在这里见了很多人。很多人都是猜出了我的剑道，但如你这般快回答的，却只有你一个。”

陈然恭敬的拜了拜，道：“前辈的道，不为苍生，却为苍生祈福。如此之道，哪怕沧海桑田，也自当铭记。”

“你这马屁拍的，倒是让我舒坦。”男子笑了笑，接着道：“你可想学我的道？”

陈然下意识的摇头，随即意识到不妥，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男子。

“前辈……”他欲言又止，因内心的确在拒绝。他觉得，自己有自己的道路要走，无法走上男子的道路。

男子眼中却是涌现赞赏，又有些叹息道：“知己道，志不移。此事说说简单，但能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前辈何出此言？”陈然惊疑。

男子回答：“此地是以我的记忆创造的剑道轮回，你的记忆会消失于历史长河，所说之话，所做之事，皆是出于本心。”

陈然怔住了，忽然意识到自己竟是没有过往的记忆。

他抬头，看向男子，眼中充满疑惑。

而男子，也是再次开口：“我之所以创造此地，是想着找个传人。不求将我的剑发扬广大，只求能明悟世间真谛。而他需要付出的，就是让这圣贤道场的香火不至于熄灭。当年，我曾发誓圣贤香火万世不灭，可人力有时尽，终究无法做到永存。”

说到最后，他眼中已满是唏嘘。

“如你这般人，应该懂得承诺之重，也应该懂得唯有付出，才能有收获。我的要求不高，但这些年进来的，却是连这点都做不到，大多贪图我的造化。”

陈然默然，知道世间人心最难测。这些年，在这剑道轮回中，男子定然是看到了太多的人心叵测。

“前辈，若有需要，晚辈在所不辞。”他轻声开口，带着坚定。

“我知你不想走我的道，也不会强求。但我的道，对于你往后的修行定然有一定的作用，你可从中参悟出一些真理。这个造化不算大，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我所求，也不过是让此地香火延续。此事，并不难。所以，我想麻烦你，接受我的道，替我寻一个传人，让此地的香火存在下去。圣人无名，不求名声，但荒古圣贤，死后不该被遗忘在历史长河。这世间，总要有一个人记得，他们当年的付出。”男子真心诚意，甚至带着恳求。

他选择陈然，是因陈然的心性。

他觉得，自己这重担，可以托付给陈然。

此事，对于问心无愧，坦荡了一生的他来说，是一种亏欠，是他最不愿做的事情。

但现在，他必须如此做。

陈然看着男子，郑重的微微一拜。而后，他点头道：“义不容辞。”

“谢谢。”男子轻声开口，这两字，对于他来说，重若苍天。因这代表，他自觉亏欠了陈然。

随后，他手中拿出一页金纸。其上一字未写，却是透着浓郁的浩然，正道。

陈然震惊，但也是充满疑惑。

男子解释：“这页金纸上，刻着圣贤之名。我希望你能收着，以后寻到传人，麻烦帮我交给他。”

“当然，这其中有着浩瀚的圣贤之念。是我当年捕捉圣贤遗留的意志，书写而成。你也可以领悟一番，这对你的修行，有巨大的帮助。”

男子将金纸递给陈然，而陈然也是珍而重之的接过。

“我的道，在圣贤道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仙剑城内。”男子看着陈然，眼神柔和。

“我希望，这一次你能带走。因为我感觉此次过后，自己已是无力再开启此地。”

陈然点头，随即问道：“前辈，您对您的传人有要求么？”

男子一笑，说道：“我相信你的选择，按你本心去寻找。你可收他为徒，领他踏上圣道剑途。”

陈然怔然，没有想这么多。

而男子，则是挥挥手，将一枚剑印打入陈然的眉心，笑道：“走吧，仙剑城内有人需要你的帮助。”

一道光芒，笼罩了陈然。他的身形，也是变得模糊。

陈然回神，顿时焦急道：“前辈，您叫什么名字？”

他觉得，男子也不该被世人遗忘。

男子一怔，随即大笑。他仰头，手中出现酒壶，张口豪饮。

“世人称我酒疯子，但我自命酒剑仙，一酒一剑纵天地，此生不悔活一遭……”

隐约的声音，在陈然耳畔响起。

具体讲了什么，他没听清楚，但“酒剑仙”三字，牢牢被他记在心中。

而脑海中，则是开始浮现一段段记忆。一段段…属于他陈然的记忆。

这些记忆，带着刻骨铭心，生生世世无法忘怀。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是谁，自己为何会在此地。

待他回神，已是出现在一处苍茫的大地上，煌煌剑意充斥八方。

身前，是一柄插入云霄的血色石剑。

身后，是惨烈的大战。

那些人，有他在乎的人，也有他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