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告诉我赌什么！”陈然看着黑衣男子，一点也不想吃亏的开口。

此刻，他面对的终归是荒古年间，跟随天妖仙主的存在。对此他再自大，也不会小觑他丝毫。

“你不是很牛么？”黑衣男子嗤笑：“你有本事就在不知道要赌什么的情况下，就答应我！”

“你看我有这么蠢么？”陈然冷笑。

“你再聪明，也要输！”黑衣男子也是冷笑：“我们赌，经历各自的人生，谁先承受不住，谁就输！”

陈然听到这个赌法，也是愣住。随即，他眼神变得古怪，说道：“你确定要赌这个？”

“确定。”黑衣男子自信满满的开口。

“陈然，他是想知道你一生经历了什么，以后好和你相处的融洽一些。”一旁，白衣男子轻笑。

“你闭嘴！”黑衣恼怒大喝。

他与陈然赌这个，自然有巨大信心。要知道，他可是和仙主共同经历了第三次的荒古天灾。

那种场面，那种震撼，连仙都承受不了。哪怕不被荒古天灾影响，也会疯掉。

而他，则是跟随着天妖仙主战斗在最惨烈的地方。

他，也是诞生在战斗中。

他有理由相信，凭借陈然如此年幼的意志，根本承受不了太久。

“要如何做？”陈然莫名变得平静，轻声问。

“制造先天幻境，掩盖本身记忆，得到彼此记忆，但本身意志跟随，以此依次经历各自人生最绝望的时刻。”黑衣男子自信开口。

“我可以同意你所说，但我要先提醒你。我的命不好，人生…更是不好。”陈然轻声道。

“哼，如你这般年纪，能经历什么，顶多一些情情爱爱，我眨眼间就能斩断！”黑衣男子一脸无所谓。

“希望能如你所说。”陈然不再多言。

他不愿回首往事，但荒古年间的旷世大战，他却是有着极大的兴趣。

“开始吧。”白衣男子轻笑，眼神变得极其古怪，就如之前陈然的一模一样。

制造幻境之事，由白衣男子来做。

陈然和黑衣男子则是在这一刻闭眼，凝聚己身最大的意志。

“轰！！”

一声轰鸣，陈然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意识开始昏迷。

而等他再次睁眼，入目是一片血色。不过，他已忘记自己是陈然。现在，他是仙主手中的一柄剑，一柄撕裂诸天的杀戮之兵。

荒古天灾，群仙大战，天崩地裂，一副末世场景。

但他，意志如火，越发炙热。

“我愿跟随仙主，征战一世！”他发出了惊天的咆哮。

这，是陈然的意志。

他此生，从不惧杀戮与战争。他怕的，仅仅是他的亲人受伤。

如今，在他的记忆中，仙主和商央剑魂是他唯一在乎的人。

为了他们，他会征战不休，直至倒下。

这一点，黑衣男子没有想到。他自认陈然最无法承受的，恰恰是最能体现他意志的。

而他更没想到的是，陈然的命，真的不好。

一开始，他醒来，是在奈何桥上。

那时候，他被一个修士无情的踩着，动弹不得。

而之后，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惨死，爷爷被追杀。

最后，他则是被踹入忘川河。

这一幕，直接是让他痛得撕心裂肺，绝望的想死。

而今后的九年，他一直处于绝望与愤怒的缠绕下。他一度崩溃，但却是坚持的走了下去。

场面一换，古老的深潭下。

云皓月讲述了他一家被杀的事实，那一刻，他是怒火冲霄的。但，也是崩溃的。

他未曾想到，除了忘川殿，此生还有一个仇敌。

接着，便是阴阳灵境一行，南久硫的不辞而别，楚红衣的身死，叶寻仙的痛苦，以及为救陈离，吞噬了当时的许青衫，得知李黄泉的阴谋。

一切的一切，压抑在心中，让他一度觉得，此生无望，没有未来可言。

而之后，云清风的禁锢，蜀思的舍命相救，都是让他越发承受不住心中的悲伤。

最后，在碎月被封，东方武陵夺舍的瞬间，他崩溃了，彻彻底底绝望了。

他，不愿再活下去。

这，是属于黑衣男子的意志。他承受不了，选择了永恒的黑暗。

“啊！！”商央剑中，黑衣男子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大吼，蓦地睁眼。

其中，满是悲伤痛苦，以及深深地崩溃。

他呆滞的望着四周，看到了脸上带着深意的白衣男子，也看到了一脸铁血的陈然。

慢慢地，他想起来了，这是一场赌注，并不是他的人生。

但心中的悸动，却是久久无法散去。

他看向白衣男子，嘶哑着声音开口：“你知道我会输？”

“这个孩子的人生，在他手中出现商央剑的那一刻，我便都在注视着。他的人生，他的一切，我都知道。”白衣男子开口，眼中有痛惜，也有骄傲。

“跟着他，你会有一个好的归宿。我相信，仙主也是如此认为。冥冥之中，才让他来到了这里。”

黑衣男子沉默了，心绪复杂。他看着陈然，想不到自己竟是活不过陈然短短的十五年时间。

“他能活到现在，是一个奇迹。他的人生，古往今来，独一无二。你经历的，是他最黑暗的一段时间。莫说是你，就算仙主，也是抗不过。因为你们，皆为了他人而活，如此沉重的经历，根本无法不崩溃。”白衣男子开口。

“那为何，他能承受住？”黑衣男子忍不住问。

“因为，为了能活下去，为了不崩溃，他选择在最绝望的时候入魔。他本身为魔，做到这一点并不难。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碎月宗那几年，他入魔的次数，已是达到每个月一次。而每一次，他都会忘却一切，如死尸般，以沉默的方式，发泄着此生的痛苦。而他，更会封闭自己所有的意志，以及在他身体中的生灵。我不知这是不是他的先天天赋，但在我观察他开始，的的确确是每月都会发生。而他自己却是一点不知，醒来后就再次前进，深埋绝望。”白衣男子伤感道。

黑衣男子动容，身子都是剧烈波动起来。

那十五年的人生，已不是陈然所说的不好，而是遭了诅咒。

这一刻，他内心竟是迫切的想要知道陈然之后的人生如何。这对于心中唯有仙主一人的他来说，是不可思议的。

“我还是不喜欢他。”黑衣男子沉默许久，低声开口。

“我知道，因为他会让你想到仙主。”白衣男子轻笑，眼中有一丝宠溺闪过。

他为商央，而黑衣男子则是因商央而生。对于他来说，黑衣男子就像他的孩子一样。

为了黑衣男子能活下去，他甘愿付出一切。

他了解黑衣男子，如此便有了这百万年的争斗。

他很清楚，若无自己一直压着他，让他有变强的动力。

黑衣男子，熬不过百万年。

“他才不像仙主。”黑衣男子固执开口。

可他的眼神，却是再未离开陈然身上。

他看着他，看着陈然度过了自己那铁血，充满腥风血雨，却让他沉浸其中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