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知节的话,董昌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当即咬牙道:“提督大人,若蒙大人不弃让下官继续担任提举,下官保证不会收礼的!”
张知节笑道:“其实本督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无论是官场还是民间,人情往来都免不了收礼送礼。但是这其中却有个分寸,一定要拿捏好了!”
“若是拿捏不好,收了人家的重礼。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再想要做到公正就难了!所以说这公正清廉其实是相互关联的,也是最做难做到的!”
董昌听了立即保证道:“大人,下官若是蒙大人赏识继任提举,一定会牢记大人的教诲,做到公正清廉的,哦,还有不畏强权!”
董昌说的虽然斩钉截铁,心里还是有一丝忐忑的,在他看来,最难做到的却是不畏强权!真的面对高官显贵的话,到底能不能经受的住对方的威压!
张知节笑道:“本督说了这三点,最简单的就是不畏强权!因为本督可以替你撑腰,谁要是敢不服,你让他来找我,他要是能压的到我,算他有本事!”
董昌听了顿时心里松一口气,既然有提督大人撑腰,那就放心多了!还没听说有谁能压的倒提督大人去!
“惟独清廉和公正,这个全靠自己自制。本督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贪污索贿,弄虚作假,那可是要砍头的!别以为本督杀不得人,也不要以为能瞒的过锦衣卫去!”
董昌听了最后提督大人那杀气腾腾的几句话,心里也直冒冷气。开玩笑,泉州人岂会认为提督大人杀不得人?提督大人在泉州杀的人还少吗?锦衣卫无孔不入,什么能瞒的过锦衣卫去?
张知节看着董昌脸色微变,笑吟吟道:“本督说了这么多,你还要继续做这个市舶司提督吗?”
董昌扪心自问,愿意吗?毫无疑问,肯定是愿意的!他做了市舶司这个清水衙门的提举,受过多少冷嘲热讽?他自己都不记得了,他是一个五品官,但是连七品县令都看不起他!
他这个五品官无权无势,过的十分窝囊,只靠着紧巴巴的俸禄过日子!七年啊,眼看市舶司就要翻身了,他怎么可能会不愿意继续做这个提举?
他愿意做这个提举,他要做着这个市舶司的提举扬眉吐气!给那些所有冷嘲热讽过他的人看,让他们眼红!
董昌跪下道:“大人,下官愿意!下官以项上人头保证,一定会谨记提督大人的教诲,做到清廉、公正,不畏强权!”
张知节听了笑道:“好,既然你仍然愿意做这个提举,那本督就给你机会!”
董昌听了大喜,感激道:“多谢提督大人!多谢提督大人!”
张知节笑道:“行了,起来吧!本督不需要这些俗礼,只喜欢用心做事的人!”说着张知节从身边取出了一份厚厚的文案,递给董昌道:“这是开海的章程,你回去好好揣摩一下!若是有什么建议也可以提出来!”
董昌恭敬的接过来退下,领着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们去了。他的那些手下都在外面等着呢,突然见提举大人竟然领着他们拼凑起来的丫鬟出来了,不由吃了一惊。
该不会是不合提督大人的心意吧?眼看市舶司就要翻身成为油水最丰厚的衙门了,他们可别被踢出了市舶司!
“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被领出来了?”
董昌哈哈笑道:“提督大人用不上这些丫鬟,行了,都各自领回家去吧!”
这些人一听俱都一惊,这是什么情况?不过看提举大人笑的合不拢嘴,不像是坏事啊!即便不像是坏事,很多人心里仍然难掩失望之色。
“大人,怎么就用不上啊?来远驿这么大,总得有人洒扫庭院吧?提督大人锦衣玉食,总得有人给提督大人端茶倒水,捏腰捶背啊?”
董昌听了笑骂道:“捏要捶背?要不要给提督大人暖床啊?去你娘的,也不看看你闺女长啥样,赶紧都把人领回去,休得嗦!明天一早,都赶紧到衙门里听差!”
这些人听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吃惊的问道:“大人,您这是?”
董昌差点嘴角没咧到耳朵后面去,朝里面拱了拱手呵呵笑道:“承蒙提督大人恩典,本官将继任市舶司提举!”
哇!这些人爆发出来一声惊呼,没想到董昌竟然真的继续担任市舶司的提举!这下可真是咸鱼翻身了,以后的市舶司提举将会是一个大大的肥差!
看到属下的惊呼声,董昌一下子感觉到了飘飘乎的满足感,真是太美妙了!就在董昌合不拢嘴的笑着的时候,这些人一窝蜂的围了上来,瞬间马屁声不绝于耳!
从来没有这么体会过马屁的味道,董昌真是觉得心旷神怡,当他带着自己的小妾和丫鬟回到家的时候,还感觉恍若梦中。
真的是恍若梦中,第二天他睁开眼的时候,还生怕这是在梦里,但是当他打开门,看到门外那望不到边的长龙时,才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梦。
董昌继续做市舶司提举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每天门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虽然张知节就住在来远驿里,他才是真正能做主的人,但是张知节是何等样的身份?
身份不够的人谁敢贸然登门?所以张知节这里反而十分平静,张知节也乐得平静,他才不愿意每天都被烦来烦去。
不过,董昌却乐在其中,门清冷落了一辈子,头一次尝到这种被人吹捧的味道,董昌现在还十分享受。不过,他并没有失去理智,对于张知节的殷殷叮嘱他还铭记在心!
毕竟,那可是掉脑袋的事儿!所以董其昌并没有敢收什么贵重东西。当然了,他也不算是一点都没收,如今市舶司缺人总共就大猫小猫两三只,很多人登门相求是想入市舶司!
因为现在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市舶司油水丰厚,不过,董昌也不是什么人都收,还是有所斟酌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