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中一痛，双眼湿润了起来，“皇阿玛，儿子不孝……让您担忧了。”

康熙瞧着他，脸上泛起一抹苦笑，“还有老四那个不孝子，他的不孝一点儿都不比你少。”

太子的确很不孝，这就不用说了，但胤比起太子，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胤早就知晓果儿的秘密，也知道天道大人神药这些秘密，但胤瞒他瞒了这么多年。

不孝。

大不孝！

而且，现在胤昏迷不醒，他不确定果儿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果儿真的是纯粹的人？

果儿真不是什么精怪？

胤此时的昏迷不醒，真不是果儿害的？

果儿自称是神使，世界范围的神使，大清身为这个世界的一员，根本入不了她的眼，她对大清的态度是轻蔑的，但康熙自己把大清看的极其重，他为之付出一生的珍宝，现如今被果儿弃如敝履……

但他也不敢惹怒果儿。

他有怒气只能憋在心里。

说实话，他心里是茫然的，若胤真的不醒呢？

这该如何？

若胤醒了，那又该如何？

他不信任果儿，若胤醒来他把皇位传给胤，那这江山也等于是落入了果儿的手中，他根本确定不了果儿到底是人还是妖精……

若是大清江山易主改了姓氏，那他就是大清的罪人了，他死后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可是，眼前的局势已经明了，果儿是不会让他把皇位传给旁人……

他老了，他真的老了，若是他年轻二十岁，他这会儿必定不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他会直接派出军队，抹杀掉果儿。

自己不能掌控的东西，那就抹杀！

这是他当皇帝的原则。

尽管他不知道果儿的底细，但他会去拼上一拼，他愿意赌。

他这一生平三藩收台湾抗击沙俄征讨噶尔丹，最危险的时候半壁江山都被吴三桂占领，但他怕过谁？

若时光倒流让他回到四十岁，他不需要这样猜测忐忑担忧，他会直接动用一切可动用的力量除掉果儿！

但是，他老了，他没那个魄力了，他没那份拼劲儿了。

他也拼不动了。

身子各项机能在下降，他很累，他真的很累……

即使胤不孝，他也无可奈何了……

“胤，老四这般不孝，你说皇阿玛该如何？”

想起至今昏迷不醒的胤，想起眼前的困局，他鼻子一酸，不由红了眼眶。

“皇阿玛！”

太子见他这般，眼中的泪水登时汹涌而出，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你躺下，躺好，伤口好不容易止住血，快躺好。”康熙忙伸出双手按住他。

“皇阿玛，儿子不孝……”太子心中大痛，他活到这个年纪，何曾见过康熙这副模样。

康熙脸上的皱纹一道又一道，他鬓边的头发全白了，他的双眼含着泪，他脸上蒙着一层灰败之色，这哪里还是那个杀伐果断一身铁骨仿佛什么都不能将他打倒，独自站立在世间顶峰主宰人间沉浮的帝王，这分明就是一个为了家事国事而无可奈何的老人！

他记忆中那个高大挺拔让他只能仰望的身影，此时竟变得有些佝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