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冲出来抢缎子是不假,只是什么‘配不上这么好的缎子’,这样的话却是无中生有了,饶是芙兰是故意来挑事的,此刻听了翠儿的话,也是愣了一瞬,但又不能认怂,便也只好挺直了腰杆子。
“做生意讲究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还没结账呢,凭什么说这缎子就是你们的了?”
康怜蕾见这丫头如此嚣张,早就已经气得浑身发颤,恨不能冲上去给她一巴掌,只是见她如此嚣张,又担心她的主子是哪位惹不起的夫人,便先忍住,只问:“哼,好嚣张的丫头,你是哪家的,竟然如此蛮不讲理?!”
“我是摄政王妃的贴身侍女!”芙兰作出趾高气昂的模样。
“什么?!摄政王妃?”
“不会吧…我听说摄政王妃甚是温柔,怎会有这么刁蛮的丫头?”
“对啊对啊,摄政王妃我是亲眼见过的,温柔恭顺,说话做事还有些软弱,身边怎么可能有这么蛮横的侍女……”
胆子大看热闹的几位小姐低声议论了几句,尽数传到了康怜蕾的耳朵里。且不说这丫头行事做派不像是摄政王妃跟前的,即便是,她康怜蕾也是见过王妃的,那位王妃轻声软语,颇有几分柔弱,一看就是软骨头,就算今日跟她对上,她只怕也不敢说什么。
这样一想,康怜蕾顿时觉得硬气了几分,作势便要上前给芙兰两巴掌,尚未抬起手来,芙兰却是躲得快,闪身到了一旁,康怜蕾见打不着,瞪了芙兰一眼,手也只好顺势摸了摸头上的珍珠簪子。
芙兰与康怜蕾拉开一段距离,仍是义正言辞:“这东西没给钱就不能算是你们的,我们是扯不清楚的,不如把老板叫出来评评理!”
康怜蕾哼了一声:“好,就依你!”
这件事原本就是她们占着理,如今这丫头倒还敢喊人评理了?
淑懿斋里间的门边,淑懿斋的主人三娘已经看了半晌,一直没有说话,此刻听见两人唤她,忙扭了几步上前赔笑。
“两位都是贵客,何必为了匹缎子伤了和气呢?两位看…”说着,三娘走到了堆放着鹅黄锦缎的地方,拿起一匹缎子,“这缎子也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稀罕物,这不是还有一模一样的吗?今日算是我招待不周,两人是贵人,我送两位各一匹,这件事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这么算了,可好?”
三娘素来是和气的,此刻笑意盈盈一阵哄,康怜蕾也不如最初那么火大,但仍是有几分不甘心,心想着无论如何,原本她挑的那匹缎子还得是她的才行,便道:“三娘言重了,别的都不打紧,只是…”
说着,康怜蕾指向了芙兰手中从翠儿那里抢过去的那匹缎子道:“那匹缎子原本就是我们先选中的,我们仍是要那一匹。”
三娘忙转过头想同芙兰商量,还只将身子转了一半,便听见芙兰轻笑一声:“银子多少我们家王妃是不在乎的,我们也无心要三娘破费白送……”说着,又将手中抢来的缎子抱紧了些,道:“我们还偏就看中了这匹缎子,不管要价多少,就要这匹,给不起就不要同我们王妃争!”
“你!”
康怜蕾哪里是在乎银子的人,听芙兰这般奚落,身子一冲,抬手指着芙兰上前两步,若不是三娘及时拦住,只怕她已经冲过去和芙兰扭打成一片了。
“两位两位!好说好说……”三娘连忙打圆场,拦住了康怜蕾,见她怒火攻心只怕是难以说服,便朝着芙兰道:“这位姑娘,您看,这缎子原本就是康小姐先看中的——”
“她给银子了吗?”芙兰直接打断了三娘的话。
“这……”
“没给对吧,没给银子凭什么说是她的?三娘,我们家王爷虽是今日不在皇城,但总还是要回来的。”
这话便是明明白白的威胁了,三娘心中一惊,脑子飞快转着,而康怜蕾呢,饶是她占着理,听了芙兰提起苏执,面上也是不由地一顿。不过只片刻,康怜蕾便想通了,即便是苏执回来了,难道会为了一个女人,去跟康氏满门为敌吗?何况这件事,即便是闹到御前,也是她占着理。
“康小姐…”三娘是生意人,自然不如康怜蕾胆大,康家和摄政王她都惹不起,如此,只能挑一个稍微弱一些的,便转向了康怜蕾想说服她,“您看,这缎子都是一样的,您是我的常客,只当是照顾我的生意,您看看能不能换一匹?”
“凭什么让我换?!”
康怜蕾几乎气得跳脚。三娘这样一说,她便觉得三娘是看不起康家,觉得康家不如摄政王势大,好欺负。虽事实上康家终究比不过摄政王府,但此时大庭广众,康怜蕾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纵是三娘挡在前面,她也一把推开,非要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三娘一个踉跄被推到了一旁,眼见着康怜蕾扬手已经上前朝芙兰过去,忽而听见一个淡淡的声音。
“芙兰。”
声音不大,却甚是有力,康怜蕾闻声也是停了步子朝着门口看去,便见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便是摄政王妃。
沈落站在门口,一身紫绡藕丝褶纹裙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的身姿站在淑懿斋的门廊处,秀眉微微蹙起,似是有几分恼怒,但旁人感觉不到怒气,反是有种我见犹怜般的楚楚可怜,若是男子见了,只怕心已经软成一滩水了。
这才是那个温柔似水,恭顺谦和的摄政王妃。
“王妃……”
芙兰小跑了两步到了沈落跟前,撇着嘴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着,竟是落下泪来,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只看得康怜蕾怒气更甚。
“见过王妃。”康怜蕾草草行了个随礼,也是上前两步:“方才之事,是您的侍女抢了我们的缎子,还说我们康氏配不上这样好的缎子!”
“你说了这话?”沈落蹙了眉看向芙兰。
“回禀王妃,我没有!那话是那丫鬟自己添油加醋瞎编的!”芙兰说着,伸手指向了躲在康怜蕾身后的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