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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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的明亮起来,喧闹了一晚的曼德勒城逐渐平静下来。

城郊的一坐寺庙外,柳俊才三人满身露水斜靠在庙墙外,慌不择路之下没有敢回佛光客栈。

“咚、咚”悠远的晨钟响起的时候,寺院的大门打开了,一行僧侣开始出门化缘。

柳俊才一直没有合眼,血书的几个字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回旋,无数个揣测和假设搞得头脑里就如同一团浆糊,看到僧侣出门,不由得站起身来,双手合什,僧侣队伍一行人一一还礼而过。

望着远去的僧侣队伍,柳俊才搓了搓手,推了一把王小虎和赵承风,“醒醒!”

冬天的曼德勒并不算太冷,但是几人也是冻得够戗,王小虎背靠着赵承风,双手蜷在袖口里,口水滴了老长。

“唉呀,我手脚都麻了。”赵承风猛的站起身来,打了个踉跄,一把扶住了墙,王小虎却一下子摔倒在地,猛的站起身来正想发浑,似乎觉得有些不同,四下里打量了下,有些纳闷的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柳俊才站起身来,抬头看时,不远处寺门上的门匾“宝塔寺”几个字颇有些年岁了。

“走吧!我们回去。”柳俊才活动了一下筋骨,拉起王小虎,众人向着曼德勒城走去。

进得城来,一路两旁皆是布施的老百姓,捧着各色糕点米食,虔诚的等待着各个寺院的僧侣前来化缘。

“这缅甸可真是个佛性十足的国家啊。”赵承风一脸的好奇,柳俊才和王小虎对这些却是习以为常,在家中的时候,母亲每隔几天都要去附近的庙宇布施,只是不象这里的人是等着僧侣过路化缘。

远远的,佛光旅店已经映入眼帘,门口摆了张桌子,德巴和他的妻子都在虔诚的等待着,看到柳俊才等人似乎有些惊讶。

待得众人来到跟前,德巴做了个合什礼,“楚老板,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啊?”

“呵呵,德巴老哥,我们出去寺里朝拜去了,走的时候看见你们正忙着做斋饭,就没有打扰你们。”柳俊才不禁为自己这个有些蹩脚的谎话汗颜。

“喔,这样啊!”德巴笑了笑,“今早跑堂的不知道跑哪去了,你看我都忙晕了,想不到楚老板比我们还虔诚。”

“哪里、哪里!”柳俊才心中些发虚,带着两人快步走进了旅店。

推开门,一眼便看见纳黄在床上横躺着,似乎一丝也不曾动过。

柳俊才长松了口气,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对赵承风说道:“准备发报。”

“是!”赵承风应了一声,跑到壁柜前打开柜门。

“啊!”赵承风大叫了一声。

柳俊才心中大震,急问道:“怎么了?”

“电台!电台不见了!”赵承风压低了声音,回头过来满脸惊恐的说道,“跑堂的,跑堂的死在这里面了。”

“啊!”柳俊才头皮发炸,一把扒开了赵承风,壁柜里跑堂的大睁着双眼斜蹲在里面,眼中似乎是充满了恐惧,电台却已经不翼而飞了。

柳俊才轻轻的拨了一下跑堂的身体,仔细看了看,却没发现任何伤口,正要放手时,跑堂原本靠在壁柜里壁的头却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哥,他怎么睡在这里面?”王小虎也凑上前来。

“他死了。”柳俊才一把将壁柜门关上,一翻身上了纳黄的床,一把抓住纳黄的右手,双指微搭,架在了纳黄的脉门上。

“怎么,他也死了?”王小虎紧张的抽出了手枪。

“没事,没事!”赵承风恢复了一些镇定,将王小虎的枪压了下去。

柳俊才缓缓的拿开了搭在纳黄脉门上的手指,用右手扒了扒纳黄的眼皮,也没有什么异状。

“怎么样。”赵承风问道。

柳俊才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的看着一动也不动的纳黄,“此事当真是奇怪得很,谁会拿走这东西,又把跑堂的杀死在壁柜里,这人的手力应该相当强劲,看起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了。”

“会不会是他?会不会是你的药效过了?”赵承风也凑到床边查看起纳黄,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这样子想来他是不会醒过来的。”

“会不会是外面的掌柜?”赵承风恨恨的砸了一下床板,“现在可难办了。”

“除了我们三人,现在谁都有嫌疑。”柳俊才不断的调整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屋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楚老板,你们在吗?有人找那位纳黄小兄弟。”德巴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来。

柳俊才顿时一惊,迅速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革囊,取出两枚银针,轻轻的插向纳黄的人中和天庭。

“嗯……”一声轻微的呻吟从纳黄口中传来,柳俊才飞快的收针,长吁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倒起茶水来。

“我们在呢,纳黄小兄弟还没醒。”赵承风大声的应到。

“喔,那我让来人在前堂等会,你们把他叫醒吧。”德巴应了两句,一边嘀咕着一边向外走去,“今天这跑堂的也不知道哪里去混去了,一早上都没看见人影了。”

“我怎么这么头疼啊!”竹床上纳黄使劲的揉着太阳穴,睡眼矇眬的睁开了眼,想要坐起身来,似乎有些不得力。

“纳黄兄弟啊,想必是你昨天喝得太多了,今天定然是头痛了。”柳俊才一脸笑意,站到床前伸手来牵纳黄。

“喔,这酒喝多了,真是不好。”纳黄摇了摇头,借着柳俊才的手力从床上跳下来。

“纳黄兄弟,你昨晚听到外面的枪声了吗?”赵承风不动声色的叠着自己床上的薄被。

纳黄皱着眉摇了摇头,“枪声?我可没听到。”

“昨天晚上打得可厉害了,我怕的连上茅坑都没去。”赵承风做出了一副害怕的样子。

“好了,不说了,咱们又不惹谁,管他谁打谁。”柳俊才推着纳黄到了院子里,“快洗洗,外面有人找你。”

“有人找我?喔。”纳黄应了一声,片刻便胡乱洗了洗,往前堂走去。

看着纳黄消失在过道门口,柳俊才飞快的返回房间,将王小虎睡的竹床使劲的推到了壁柜前,死死的挡住了壁柜。

“走吧!我们也出去看看。”柳俊才拍了拍手,拿起昨天夜里放在桌上的墨镜把玩了一下,戴在眼睛上。

出得门来,赵承风将门锁好,长喘了一口气,跟在柳俊才二人身后向前堂走去。

刚穿过过道走到天井里,就听到前堂传来阵阵笑声。

“纳黄,你怎么到了也不来找姐姐啊。”一个听上去十分柔美的声音似乎带了七分嗔怪。

“我去找了的,只是没有找到。”纳黄说话就象一个小孩子在跟大人撒娇,抬起头看一眼,又问道:“你真是我姐吗?”

“傻小子。”柔美的声音轻笑起来。

柳俊才三人慢慢的走到前堂,透过拐角的那一刻,一位身着淡黄色缅服个子偏高的女子正背对着众人,与纳黄交谈着。

“这就是我说的楚大哥他们。”纳黄眼尖,看到从拐角处走出的柳俊才。

“喔?”女子轻应了一声,蓦然回首,一头柔顺的长发轻轻的甩过肩膀,一张娇艳中带着一丝英气的脸庞显露在众人面前。

“真漂亮!”王小虎呆了一秒,蹦出了一句话。

柳俊才心中也是有些吃惊,这女子如此相貌,皮肤白晳,丹凤眼,笑吟吟的很有些妩媚,这缅甸之中能有如此个子如此相貌之女子还是相当的少的。

“这位便是你的姐姐吗?纳黄小兄弟!”柳俊才做了个合什礼,缓步走上前来。

“是啊,这是我姐花苔。”纳黄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女子身后。

“这位楚先生,多谢你一路对小弟的照顾,真是不胜感激。”花苔开口之间,一种温婉的感觉弥散在屋里。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相互照应。”柳俊才口中应承着,思绪却是回到了房间里刚发生的事和昨夜的那份血书上。

看了一眼纳黄,却是十分的不象演戏,难道这一切竟是另有其人。

“大家这边来坐吧,怎么都站着说话。”德巴总是不断的在招呼着人,眼睛却还是不停的往花苔的身上扫。

“德巴!”女掌柜的似乎有些妒意,“快去厨房里看看水开了没,这个臭小子今天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众人坐定后,柳俊才轻轻的弹了弹面前的茶碗,“老板娘,来一壶清茶吧。”

“快了,马上就泡!”老板娘看了几眼花苔,背转身去取茶叶去了。

“纳黄,这位花苔小姐真是你姐吗?”赵承风满脸堆笑,有些打趣的说:“你长得那么黑,又瘦,花苔小姐可是让我们有*的感觉啊,总是觉得一在天、一在地啊。”

纳黄一愣,挠了挠头,“她可真是我姐啊,我长成这样我也没办法啊。”

“哈哈哈”王小虎和赵承风顿时笑了起来。

“花苔小姐,你可不要见怪,这位文伦兄弟,生性风趣得很。”柳俊才忍不住也笑了两声。

花苔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轻轻抬起手,拍了拍纳黄的肩膀,樱口轻吐,“没事,谁见到我们两姐弟定然也会这么认为的。”

柳俊才几人连道失礼失礼,谈笑之间,茶水已经递了上来。

“楚先生,我兄弟对我尽说了你们好话,我这个做姐的,想请你们吃顿饭,不知道是否可以赏光啊?”花苔喝了一口清茶,缓缓的看着杯中水纹荡出的波圈,轻声的说道。

“这,这怎么好!”柳俊才一愣,旋即想要推脱。

“一定要去!一定要去!”纳黄大声的叫起来,看了看四周,又压低声音对花苔说:“我们在路上遇到那些天杀的塔代团的人,我们杀了六个呢,如果不是楚大哥,我这会儿说不定在哪儿呢!”

花苔顿时露出了一副吃惊的样子,小声的说道:“你们杀了塔代团的人?”

纳黄点了点头,“放心吧,没人会知道的,逃走的那个根本就没看见我们。”

“喔,那就好,那就好。”花苔似乎惊魂未定,伸出左手指着纳黄的鼻子说,“你可不能再那么大胆了。”

柳俊才眼前突然一亮,花苔伸出的左手粉雕玉琢,手腕处一朵淡蓝色的蝴蝶小花依稀可见,这小花,这小花,在什么地方见过?

“楚大哥,那我们就说定了,今天傍晚时分,小妹叫辆马车过来接你们。”花苔站起身来似乎是想走。

“这!”柳俊才心中有些不安。

花苔拉住了纳黄的手,“你也跟我走,去见见你姐夫。”

“我姐夫?”纳黄迟疑了一下,“我姐夫是谁啊,我都不知道你结婚了。”

“傻弟弟,我们分开有五六年了,你当然不知道我结婚了。”花苔轻笑起来。

纳黄有些为难,“可我想和楚大哥们在一起,文伦大哥还要教我雕玉呢。”

“去吧!去吧!”柳俊才也想腾点时间考虑和处置一些事情,不由得劝起纳黄来,“姐弟相聚,那雕玉的功夫你文伦大哥什么时候都能教的。”

赵承风和德巴也劝起纳黄来,纳黄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楚先生,你们可得一起来啊。”花苔上得马车,也不忘回头招呼了一句。

香风过处,马蹄声渐渐远去,柳俊才几人目送马车离去,转身回店,却只留下了德巴一人还在张望着,似乎意犹未尽。

“德巴!”老板娘的喊声又响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赵承风回屋的第一句话便是难题。

柳俊才没有回答,只是在屋里左右的踱步,半晌,“这里我们是不能呆了,没有电台,我们就是一群无头苍蝇,有情报也送不出去。”

“到底会是谁,能知道我们住在这里,还能将电台盗走,为什么杀死跑堂的同时却又不杀纳黄?”赵承风轻声的念着,满肚子的疑问无法解开。

柳俊才拿出了昨夜得到的血书递到赵承风面前,“我想,可能是远征军内部有鼹鼠了,我们一入缅,估计他们就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道这鼹鼠是哪方势力的。”

“哪方势力都不会容忍新来者,我们这颗钉子有些难钉啊。”柳俊才长叹了一口气。

“不行,我们必须得撤走。”赵承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会不会是塔代团逃走的那个人一路尾随而来。”

柳俊才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会,如果是塔代团的人,早就将我们一锅端了。”

“我们现在是想搬走都有些困难,除非我们不想在曼德勒呆了,否则德巴一旦发现跑堂的尸体定然报警。”赵承风满脸愁容的说道,只有王小虎无所谓的在旁边躺着,似乎还在回味花苔那美丽的容颜。

柳俊才点了点头,“不错,既然我们已经暴露了,这伙人却又不对我们下手,定然是有原因的。”

“小花,小花,我怎么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映象?”柳俊才不停的问着自己。

“纳黄的姐姐。”一旁的王小虎突然伸了个懒腰,念了一句,“真漂亮啊。”

“这小子。“柳俊才笑了笑,脑海中一道念头闪过,急声说道,“难道会是她?”

“纳黄的姐姐?你在开玩笑吧,她那么柔弱,怎么可能以大手力扭断跑堂的脖子。”赵承风一脸的不信,摇了摇头,又说道:“不过也不一定!”

柳俊才点点头,想想也是,这纳黄的姐姐的行迹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这样吧,我马上出去买架马车,赶到后院,我们将跑堂的尸体处理掉之后,再搬离此地。”柳俊才考虑一番,断然下了决定。

“好!”赵承风和王小虎异口同声的答应道。

柳俊才立时起身便向外走去。

直到下午时分,柳俊才三人才终于将跑堂的尸体拉出城外,掩埋了起来。

累得一头汗的三人斜靠在高价买来的马车上,任由马儿漫步在黄土路上向曼德勒前进。

“现在怎么办?回去吗?”坐在前排马夫位置上的赵承风有些茫然,漫不经心的甩了一鞭。

柳俊才叹了口气,仔细的回想着入缅以来这几天遭遇,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承风,你说为什么纳黄和他姐见面不说他父亲被杀的事情,反而那么欢喜?”

“对啊!”赵承风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事可不是一点点的反常,哪有死了父亲不报信给姐的?”

“看起来这顿饭,我们还是应该去看看,管他是什么宴。”柳俊才也渐渐的理清一丝丝思绪,心中顿时开朗起来,“走,我们回旅店。”

“好嘞!”赵承风“啪”的甩了一个响鞭,马儿吃疼,顿时奔跑起来。

刚到旅店前停下,柳俊才等人尚未下车,纳黄的声音就从店中传来,“楚大哥,你们跑哪里去了,我生怕你们不肯去呢。”

柳俊才探出头来,轻笑两声,“我们闲来无事,出去逛了逛佛塔寺。”

“我们这会儿就过去吧!姐吩咐的,让我请你们先去天佛茶社喝下午茶,她在那儿等你们呢。”纳黄站了出来,一把拉住了马头,满脸都是笑。

“你见着你姐夫了吗?”柳俊才跳下车来,缓缓的将墨镜戴了上去。

纳黄脸上有些泛红,点了点头,“见着了,不过。”

“不过什么?”柳俊才有些奇怪的看着纳黄。

“他是个、是个英国人。”纳黄似乎有些无奈,“他有时候说的话我听不懂!我不太喜欢我姐嫁给外国人。”

“啊!”柳俊才和赵承风三人顿时吃了一惊,随即释然,柳俊才轻轻的看了一眼纳黄,“这也没什么,英国人在缅甸这么多年了,想来也是他们的姻缘到了。”

“话是这么说,可英国人欺负我们这么多年了,要是他们到时候要跑了,我姐怎么办?”纳黄说着话眼圈似乎有些红。

“纳黄,你给你姐说过你父亲过世的消息没?”赵承风很随意的将马鞭丢到了马车前座上,随口问道。

“我姐早就知道了的,爷爷早就派人通知了她。”纳黄低着头,轻声的说,“我只记得我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我爷爷告诉我,地上死去的人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的爷爷。”

“什么?你曾经失忆过?”柳俊才和赵承风对视了一眼,心中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

纳黄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些事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

“对、对、对,不说这些伤心感怀的事情,现在不是要去佛天茶社吗,咱们现在就去。”柳俊才大声的说了起来。

“上去吧!”赵承风打开了刚关上的车门,招呼众人。

“这是哪来的马车?”纳黄有些纳闷,指着不远处停着的一台马车,“我叫了一台马车的。”

“打发他走吧!这是我们刚买的马车,做什么都方便些。”柳俊才已经将王小虎推上了车。

不一会儿,赵承风赶着马车,众人在纳黄的指引下奔天佛茶社而去。

天佛茶社,离佛光旅店并不算太远,比起那个春风茶社,气势排场却是强出了不知多少。

很少能在缅甸看到的仿华夏苏杭式建筑,结构简洁而凝重,风格古朴而洒脱。于天光云影间映衬出青砖灰瓦、粉墙绿树、斗拱飞檐,门前两根拴马桩静静的伫立着。

“这里可真气派啊。”柳俊才一下车就仔细的打量起这天佛茶社起来,想来茶楼的主人定是十分的崇尚华夏风格了。

“走吧!”纳黄拉了一下柳俊才,“我姐定的座位在二楼包间。”

众人行进店来,柳俊才四下打量时,此时正是下午,来此喝茶的人却是不少,不少都是高鼻子、蓝眼睛的英国人。

“你看什么看?”一个蹩脚的声音从身旁的桌边传来,声音里包含了太多的愤怒。

“看你怎么的,你脸上长了一朵花。”赵承风的声音响起来。

柳俊才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小虎凑到了一桌前仔细的看着一位漂亮的年轻外籍女士,赵承风想都没来得及,旁边的男士顿时暴怒起来。

“丁杜!”柳俊才大声的喝了一声,板起了脸。

“喔,哥!”王小虎瞅了一眼柳俊才的脸色,立马乖乖的走了。

“对不起,让你们受惊了!”柳俊才走到女士面前,轻声道歉。

“这是你的兄弟吗?太没有教养了,只有你们缅甸才会产生这样没有教养的人。”男士浓眉大眼,一头的金发,一副英国式的胡须让人看不出到底有多大年纪。

“我们已经说过对不起了,请你不要污侮整个缅甸人。”纳黄似乎些气急,大声的在柳俊才身旁说道。

“算了,威尔逊!”女士总是比较谦逊的,轻轻的说了声,“他想必也不是故意的。”

“谢谢你!女士!”柳俊才很有礼貌的行了个礼,拉起众人向楼梯走去。

王小虎似乎乖了些,但却还是用眼回过头去瞄那女士。

“不要惹事,丁杜!”柳俊才轻声的叮嘱道。

“哥,那个女的气味闻起来*!”王小虎似乎有些陶醉。

“嗯,丁杜大哥的鼻子可真灵啊,居然能熟识女人的气味。”纳黄有些怪异的看着王小虎。

“你别傻了,丁杜,哪个漂亮女人不是一个味道啊。”柳俊才笑着推了一把王小虎,众人已经是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排暖阁,每个门口都站着两名侍女,清一色的雕镂花窗嵌着山水画布,十分的清淡古朴,与苏杭暖阁不同的却是每户暖阁前都供着一尊小佛。

“你们可是约克爵士请的客人,这边请!”已经有侍女站上前来,轻声的问。

“我们是来赴花苔小姐的约,不知道她在哪个暖阁?”柳俊才四下里环视了一下,摘下了墨镜。

侍女露出了一副不解的表情。

“喔,是的,他们就是约克爵士请的客人。”纳黄在旁边答话道。

柳俊才三人愣了,纳黄轻声的说道,“我姐夫就是叫什么约克。”

“喔!”柳俊才看了一眼纳黄,心中却有些吃惊,纳黄的姐夫是英国爵士?这可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那这边请吧!”侍女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众人向一户暖阁走去。

门*,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屋内一张大圆桌,一圈圆凳整齐的围在桌边,暖阁之间都是上好的落地木雕窗隔断,一尊维纳斯半身雕像摆放在屋角的木矶上,旁边的花瓶中却插着一束傲雪的红梅,一排红木靠椅对着窗户整齐的摆放着,其中一张红木椅子上一个全身白色西服的人正出神的看着窗外,旁边的木椅上坐着的人正是纳黄的姐姐花苔。

“约克爵士,您请的客人到了!”

“来了啊!”白色西服的人首先从木椅上站起来,转过了身。

“欢迎你们!”一声很文雅的声音从白色西装口中传来。

柳俊才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挺拔的肩膀、一排精致的锁孔点缀在内里的马甲上,没有英国人标志似的大胡子,细薄的嘴唇、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充满了笑意。

“你们来了啊!”花苔转身轻移脚步,挽住了约克的手腕,走上前来。

“您真是太客气了!”柳俊才淡笑一声,双手作了个合什礼,“我们都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了。”

“哪里的话,小纳黄这一路上全靠你们帮助他了。”约克爵士的缅语说得是相当的好。

“大家坐吧!不要拘束,大家都是朋友!”花苔拉了一把纳黄,“你怎么不招呼自己的朋友坐。”

“对、对、对,楚大哥、文伦大哥、丁杜大哥,快坐!”纳黄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上前拖圆凳。

“呵呵,我们自己来吧,约克爵士、花苔小姐,那在下三人可就打扰二位了。”柳俊才也不再推辞,拉开一张圆凳坐了下来。

“各位不知道喝点什么?”刚才领路的小侍女拿着了一个木漆托盘走了进来恭敬的问道。

“你们几位不知道都喜欢喝什么茶?”约克爵士很有风度的问道。

“呵呵,爵士说了算吧,我们对喝茶都只是门外汉。”柳俊才客气的拱了拱手。

花苔轻笑了两声,玉手轻挽了个花式,“你们都不点,那我来说吧,给我们来壶上好的龙井。”

柳俊才心中咯噔一下,抬眼瞟了一眼花苔,强自按下了想要答话的冲动,看花苔时,却是自然若斯,丝毫没有其他表情。

赵承风似乎想站起身来,柳俊才脚下轻踩了一下赵承风的脚面,赵承风吃疼,瞟了一眼柳俊才,左右上下的看了一下,“这大冬天的怎么还有蚊子啊!”

“这怎么会?”侍女有些奇怪的看着赵承风四周。

“呵呵,也许是我听错了,我刚才是听到有轻轻的嗡嗡声。”赵承风笑着打了个哈欠。

“快去吧!弄一些点心瓜子上来,一会儿再给我们备一桌上好的酒菜。”花苔轻笑着吩咐着。

不一会儿,白瓷细砂碗一溜摆在了桌面上,一壶热气腾腾的上品龙井飘散出阵阵的轻淡茶香,侍女站在王小虎旁边仔细的斟着茶。

“听说几位是做玉石生意的,那可是发财的好生意啊。”约克爵士拿出一盒香烟,递给花苔,“给大家发发。”

“哪里,我们只是淘点玉石,小本生意而已,这行的风险是相当的大,这大家都是知道的了。”柳俊才站起身来,接过花苔手中的香烟,闻了下揣进了怀里。

“怎么不抽?”约克爵士有些奇怪的问道,“这可是我托人从利物浦捎回来的上等好烟。”

“呵呵,我这人品玉有的时候用舌头,抽太多就容易让舌头不灵敏了,所以只限两天抽一只烟,今天的已经抽过了,这等好烟只有藏着明后天再品尝了。”柳俊才轻笑着解释。

花苔在一旁轻笑起来,“你这人真有趣,没听过用舌头品玉的。”

“楚大哥,这舌品玉的功夫我可要学,你可一定得教我。”纳黄在一旁看柳俊才的眼神已经有些崇拜的意味了。

“看起来这位年纪轻轻的楚先生的确是位玉石大家,只不过现在缅境已经如暴风雨中的小船,想要安心做玉石可难度大啊。”约克爵士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圈烟雾。

“可不是,我们倒玉到华夏去卖,这路途上可真是艰险得很,从正规关口出境起码要多交五层的税。”许久没说话的赵承风吸了一口热茶,开口说道。

“难怪你们要从莫代走了。”花苔似乎有些明白的意思,笑了笑,“也全靠你们了,不然我这兄弟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呢。”约克爵士叹了口气,“想我大英帝国从1885年开始就统治缅甸,现在形势*人,这大好领地却是朝不保夕了。”

“怎么会?”柳俊才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是老百要造反了?”

花苔眼中闪过了一丝嘲弄的神色,“约克说的是担心日军要进占缅甸。”

“民间的暴动有一些,但都不是太大的问题,只是现在日军的意图很明显啊。”约克爵士一副忧心冲冲的样子,“我大英帝国远离此地,更被欧洲战事拖累,难以援手啊。”

柳俊才心中有些不解,话锋一转,“约克爵士,我等这混生小民,只要有饭吃、有玉雕也就罢了,这国家大事我们却是不太懂的。”

“如果日军占领缅甸,我们上哪儿去淘玉去。”赵承风露出了满脸的焦急像。

“呵呵,几位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如跟我回英国,我家族里面也有个经营玉器和古玩商店,缺的正是几位这等身手之人,我想那边的环境会好很多。”约克爵士有些期待的看着柳俊才。

“这、我们可不太敢想。”柳俊才缓缓的站起身来,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承蒙约克爵士看得起,只是家中皆有牵挂,这只怕是不行的。”

“不知道楚先生仙居何处啊?”花苔轻轻的抿一口茶,抬眼看着着柳俊才,“那位定然是你的兄弟吧,却总是不太说话,呵呵,莫不是这茶味道不太好吗?”

“你说哪里话?我这兄弟却是不太爱说话的。”柳俊才连忙解释道,“我们几人都是密支腊人,迫于生计才奔走于这中缅之间。”

“坐下说话,坐下说话。”约克爵士挥了挥手。

柳俊才心中的猜忌渐渐清晰起来,这花苔刚才的那句上龙井,定然是试探自己,难道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是这样,她又会是哪方的人?这约克爵士又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又不象是一伙的,她为什么不对自己几人下手,她在等什么?或者她想要得到什么?电台的事看样子多半要坐落在她身上了。

柳俊才坐了下来,看了一眼纳黄,难道他也是其中一员,那么他的演戏功夫可真是让人有些害怕了,柳俊才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看王小虎时,却是毫无忧虑的嗑着瓜子,时不时的瞟一眼花苔。

“楚大哥怎么不喝茶?”纳黄在旁边轻喊了一声,柳俊才醒过神来,转眼之间花苔那一丝狡狤的轻笑却让柳俊才尽收眼底。

“喝茶!喝茶!”柳俊才连忙举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心中的怀疑却是更胜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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