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屋里,刚一关上房门,克雷恩背后就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压力。
是琳迪靠了过来,双手扶着他的肩膀,侧脸贴在他的背上。
他扶着门,静静地站在那里让她倚了一会儿,才柔声说:“好了,别在门口傻站着了吧。”
“嗯……我……我就是突然很想抱抱你。”琳迪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转身抬手激活了顶上的魔石灯。
他能猜到,从芙伊回来后琳迪的心情就很难好转,父亲去世的打击本来就主要依靠来自他的安慰解决,这段时间非刻意的忽略,必然会让她心中的寂寞成倍放大。
摸了摸她的头发,他伸出手,从后面圈住了她的腰,轻笑着说:“想拥抱的话,好像面对面才是正确方式吧?”
琳迪红着脸转过身来,踮起脚重新投入他怀中。
在沉默中紧紧拥抱了几分钟,琳迪小声说:“其实我以前一直都在心里想象着,芙伊姐姐回来之后,我应该怎么和你们相处。我以为自己能很好的渡过去,慢慢适应。结果……我还是会忍不住难过。可现在你抱着我,我又怕芙伊姐姐生气伤心……不知不觉,我好像变成很虚伪矛盾的人了。”
“也许这就是他们说的长大吧。”抱着她走了两步,一起坐在椅子上,他埋头在她的颈窝,想给她多一些久违的亲密感,“不过我还是喜欢你这样坦白诚实的样子。”
琳迪故意撅了撅嘴,抱怨说:“不如说就我最傻,你老被聪明的骗,当然喜欢我一直傻下去了。”
犹豫了一下,克雷恩轻声问:“对了,这次芙伊回来,除了我就属你跟她在一起的时间长,你……有没有感觉到她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
琳迪一个激灵,在他腿上坐直,转头盯着他,确认了一下他的眼神后,压低声音说:“你……也有这种感觉了?”
自己的直觉原来迟钝到这种地步了吗?克雷恩恼火地在心里自责了一顿,说:“不多,但好像玛莎他们都有感觉,所以我才想问问你。”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琳迪认真地思考着,“就是有时候和她在一起,莫名其妙就会觉得后背发凉,汗毛都要竖起来。之前在迷雾森林可没这样过。你也是吗?”
“呃……差不多吧。”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克雷恩没再继续深入询问。
琳迪不具备在亲密同伴面前隐瞒重大秘密的能力,他与玛莎之间已经出现了几乎无法弥补的裂痕,他不想类似的伤口出现在琳迪和芙伊之间。
怀疑在有证据之前,就只是无意义的猜想。
“对了,明天你帮我问问薇薇娜,鹰血城附近有没有货真价实的占卜师。行吗?”
“占卜师?”琳迪不解地问,“你是想测测看咱们这次旅程的吉凶吗?”
“不是,我到的地方差不多都是大凶,根本不用算。”克雷恩自嘲地说,“我记得水精灵女王一族的宿命诅咒需要靠一个厄运之子的长大成人来破解,我猜比我运气差的可能只有那家伙了。”
“那你想算什么啊?”
克雷恩考虑了一下,找了个合适的借口,“算一算我和芙伊,我和你,咱们三个今后在一起的相性。占卜师大部分不是都擅长做爱情顾问吗,找他们给你和芙伊消除一下疑虑正合适。”
琳迪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但马上停下,低着头想了片刻,小声说:“好,我会拜托薇薇娜老师帮忙问问。”
“啊,这边没有也不要紧,隼目堡那边有几个占卜师,”她怕克雷恩觉得自己没兴趣,连忙又说,“而且我都知道位置,等到那边我可以带你去。”
一个坐着椅子,一个坐着腿,当东拉西扯的谈话进行到没什么可说的地步后,布满羞红的小脸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抬了起来,缓缓合上了眼帘,紧密相拥的身影,缓缓把距离拉得更近,柔软温热的嘴唇,在碰触后迸发出炽烈的情感。
舌与舌起舞,津唾牵拉成晶亮的裙摆,呼与吸交错,体温传递着攀升的渴盼。
“琳迪……我只是来送你回房休息的。再这样下去,我可能要不舍得走了。”他稍微拉开一点距离,看着琳迪阴影中依然明亮的眸子,嗓音变得有些低哑。
“不走的话,你会不放心芙伊姐姐,对吗?”她挤出一个略有些勉强的微笑,因激情而稍显红肿的唇瓣微微的颤抖着。
并不全对,但更深的原因,他没法告诉琳迪,只能选择点点头,当作答案。
“那……那……可不可以再晚些……回去……”她的话音越来越低,最后简直变得好像寒潮来临前的蚊子一样,成了几不可闻的哼哼。
“呃……什么?”其实以他的耳力,又是这种呼气都能感觉到温热的距离,他听得可以说是清清楚楚。
但任何男性都乐于在此时装傻,好多欣赏一会儿可爱的女孩和羞涩对抗的诱人模样。
“我是说……你……可不可以,晚点回去?”决心在发亮的双眼蔓延,琳迪突然抓住了克雷恩的手腕,颤抖着,但坚定不移地把他的掌心,压向了自己也许称不上丰挺,但依旧充满弹性的柔软胸膛。
“你不是不想让薇薇娜看出破绽吗?”克雷恩勉强保持着自制,浮现出深沉红色的眼睛盯着她已经有些朦胧的目光,“据说你们人类女性在第一次之后,会有一段时间因痛而行动不适。薇薇娜已经结婚多年,我想你瞒不过她吧?”
“我……可以说我的肚子疼到时间了。”她咬着下唇,帮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寻找着借口,“熟人都知道我的毛病。”
“好吧……”他呢喃着低下头,准备覆盖住那嫣红的嘴唇。他隐约明白,琳迪需要一些事情的发生,来稳定动摇的心绪。
而他,当然乐意给予。
窗外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叮叮咚咚敲打着窗外的屋檐。
咔的一声,插销嵌入到金属的凹槽。
圆环在横杆上滑动,闭合了厚实的窗帘。
砖石的缝隙一点点湿润,汇聚出水滴,溢出,坠落,沾湿了墙根稀疏的草叶。
灯光暗下,一只躲雨的鸽子落在窗台。它还没来得及回头顺一顺凌乱的羽毛,一声充满压抑的痛呼就把它惊飞起来。
那雪白无暇的身姿,扑棱棱随风消逝在黑漆漆的夜空。
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