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就像是中距离的瞬间移动。”克雷恩端详着塔布蕾丝找到的位置与浴室门口之间的距离,“好像主风的雷系法师有法术可以做到,对吗?”
旁边应该是来陪同辅助调查的年轻法师点了点头,用法杖比划了一下,“这个距离,一个优秀的雷系法师的确可以做到。但怎样能不留下任何施法痕迹我就不清楚了。”
没想到,就在塞迪皱眉思考的时候,塔布蕾丝指了指楼梯下面,说:“不止这里有那个味道,下面还有。”
“下面?这路上没有吗?”克雷恩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凝重。
“没有,还是和这情况一样,间隔了差不多两百五十步。”塔布蕾丝认真地回答,“啊,我说的是直线距离,绕楼梯可能要多走几步。不过确实是在下面,第一层。”
“走,马上带我们去。”克雷恩和塞迪交换了一下眼色,带人紧跟着塔布蕾丝往下走去。
那个年轻法师立刻解释说:“雷系那法术需要的恢复时间相当长,不可能连续使用。”
“我知道。”克雷恩有些烦躁地回应了一句,“我想大家都已经感觉得出,这不是法师做得到的事。”
这次塞熙气味的出现地点在一楼城堡后侧的走廊,正对着一扇打开的窗户。
塔布蕾丝很兴奋地用手指戳着窗台上一丁点干涸的痕迹,大声说:“这里这里,这个绝对是塞熙身上掉下来的洗澡水!味道太明显了!”
那两个犬狼属兽灵点了点头,确认了这个说法。
塞迪凝视着窗外用作简易操练场的空地,沉重地说:“看来,犯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把我妹妹瞬移一样的挪动了两次,直接来到了这里,越窗出去。”
塔布蕾丝轻巧的翻出窗外,蹲在外面来回嗅了嗅,起身说:“气味到这里又断掉了,等我在附近找一找。”
看她飞快跑到外围寻找下一个出现的地点,塞迪向两位兽灵卫兵使了个颜色,示意他们也去帮忙。
三个好用的鼻子很快锁定了那味道下一次出现的地方,依然在将近二百米外,离开了操练场,靠近城堡一侧的大道边。
“会不会在这里上了什么运输工具?”克雷恩看了一眼大道两边的朝向,问。
“没有。”塔布蕾丝沮丧地摇了摇头,“还是一个点,周围没有延续的气味。这次气味浓烈了不少,可能塞熙在这里停留的比之前要久。”
一个犬狼属卫兵张望了一下四周,对塞迪说:“这里是城堡方向的视线死角,犯人很可能在这里休息了一下。”
“找!马上去找下一个地点!”塞迪的眼中杀气越发浓厚。
就在城堡边上,带着他一丝不挂的妹妹,悠闲安稳地等待精力回复,简直是在约比安家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作为未来的领主,他的愤怒不难理解。
之后的地点很快被顺次确定,令人感到有些鼓舞的是,每一次找到的新地点,塞熙留下的气味都更加新鲜,也就是说,犯人的动作远比他们预料的要慢,这样追踪下去,甚至有可能直接追上。
塞迪一口气又调来了整整十二个的犬狼属侦察小队,用带下来的浴巾确认过味道后,展开了拖网式追踪。
帮不上忙的琳迪他们只有跟着克雷恩,不断往被确认的地点前进,一点点逼近被绑架的塞熙。
“最多两小时前!这个味道最多不会超过两小时前!”随着一个犬狼属侦察兵兴奋地高呼,塞迪侧头下令,将城堡的直属卫队直接调来了一半。
可以预见,如果犯人被当场抓住,不管交代什么,下场也一定是在死的痛快点和死的拖拉点之间徘徊。
通往南郊的出口旁边的暗巷里,气味的时间再次缩短了半小时。
看样子,如果一切顺利,再有三四个点,塞熙的下落就会浮出水面。
为了预防南郊外有对方的接应存在,塞迪马上下令卫队往前方出击,将所有可疑车辆人物暂时扣押,不准离开。
寻找的速度明显得到了提升,对方的移动轨迹在离开城门后,就不再进行多余的回避,沿着南大道无所顾忌的前进。
“这里!”
“这里!”
塔布蕾丝的速度优势很快体现出来,不到十分钟,她就飞奔着找到了下两个地点,并在后一处探头蹲下,叫来了照明杖,“克雷恩,快来,有两对脚印!”
城外的大道并不会奢侈到铺设坚固的路面,泥土上很容易留下清晰的痕迹。
两对脚印中的一个显然属于塞熙,足趾分明,一看就知道还没有穿任何鞋袜。而且她应该还处于被挟持的状态,体重的分配很不平均,两个印子深浅大不相同。
另一对脚印则属于一双再常见不过的女式靴子,平跟,比塞熙的尺码大上一些。
塔布蕾丝蹲在靴印旁努力的闻来闻去,最后还是沮丧地摇了摇头:“只认识塞熙的味道。”
“没关系,咱们继续追,我想塞熙应该就在前面了。”克雷恩给她鼓了鼓劲,自己也充满期待的往南追去。
但这点希望的火苗,转眼就熄灭的彻彻底底。
那一对脚印,就是他们找到的,塞熙留下的最后痕迹。
搜索范围从二百米扩大到三百米、五百米……一里,结果,精疲力尽的侦察兵和塔布蕾丝依然没有找到下一次出现的气味。
也就是说,塞熙就像是在这个地点,砰得一下,从人世间彻底蒸发。
不死心的塞迪一直把搜查工作进行到凌晨三点,才无奈地集合队伍,返回城堡,只留下两个卫兵彻夜看守那最后的线索。
这个略显大意的安排,令塞迪追悔莫及。
天刚蒙蒙亮,一个被吓坏了的行商就带给了诺里托关于塞熙最糟糕的消息。
她的尸体出现了。
位置,就在昨晚那两对脚印处。
看守脚印的两个卫兵,被干脆利索地割断了喉管,成为陪葬。
一根手腕粗的木杆戳在地上,削尖了的上端从塞熙最柔软的地方刺入,从张开的嘴里刺出,从那痛苦扭曲的神情来看,恐怕直到木杆伸出唇间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彻底断气。
她的双臂被绳索吊起张开,涂抹上黑色的颜料,就像她朝思暮想的暗色羽翼一般。
没有任何遮蔽的胸膛上,用割伤勾勒出猩红色的龙翼轮廓,除此之外,她所有女性值得骄傲的部位,都像被乱刀戳刺一样一塌糊涂,唯一还算完整的背后,用血写上了荡妇和异教徒两个词。
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大道边,消息很快传开到无法掩饰的地步。
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涌到附近观望,来的慢了一步的克雷恩甚至一时间挤不到前面去。
踮脚望着高高悬在木杆上的塞熙,沉痛的悲愤席卷了克雷恩的心头。
可就在他握紧拳头,心里的火焰快要尽情灼烧起来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突然伸了过来,轻柔地拨开了他眼前垂下的头发。
接着,一个他苦苦寻找了这么久的声音,温暖地在他耳边响起。
“这么长……大半年了,都没人帮你修剪一下头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