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有什么打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温瑟直接拉着塞熙迈开步子,“先往这边走吧。”
克雷恩狐疑地打量着换了一身鲜艳色系衣服的米洛,忍不住问:“你总是这么出现,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了。”
“喂喂,佣兵营地是凑巧,这次,我可是专门在等你们。”米洛向着集会所那边歪了歪头,“暗影教会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没有任何反扑。这两位法师既有实力又是生面孔,潜入城里做点什么的可能性很大啊。”
温瑟不悦地垂下嘴角,说:“那你特地等我们的人过来,是准备干什么?”
“不不不,我不准备干什么。但我担心的是,你们准备干什么。”米洛的表情少了几分轻佻,看上去还真有几分正经,“万一你们做出什么不恰当的行为,影响了我老师的步调,那可是非常麻烦的。”
温瑟淡淡地说:“我们不认识你的老师,对你们的步调不感兴趣。我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怎么把一个叫弗瑞卡的疯子从领主的宝座上拖下来碎尸万段。”
“那起码咱们目标是一致的。”米洛完全无视了温瑟口吻中的排斥,背着手一摇三晃地跟在他们旁边,“既然如此,我更得提醒你们,不要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报复行为。这里是罗特蒂亚边境,很多部队的反应速度远比你想象的要快。”
温瑟停住脚步,突然扭头看着米洛,带着隐约的怒气说:“那么,我倒想问问你,帕皮特先生,昨晚在这里发生了一场血腥的屠杀,死去的,是超过八百四十个无辜的德尔比斯居民,你口中那些反应速度很快的部队,现在在做什么?”
“在尽他们的职责。”米洛毫不犹豫地回答,“他们的责任是保卫边疆的稳定,一位领主处死领地内的居民,即使是犯了错误,也不会轮到他们来处罚。但如果一个教派的武装在德尔比斯城引发骚乱,那一旦惊动他们,他们就必须赶来协助镇压。”
温瑟咬着牙说:“我们是迫不得已。在德尔比斯周边我们还有将近两千名信徒,其中绝大多数都没有反抗的能力,如果弗瑞卡的疯狂继续蔓延,还会有更多无辜的生命葬送在这里的士兵刀下。帕皮特先生,你口口声声的正义,就是看着这些人无助地流血牺牲,铺成你和你老师进入德尔比斯的红毯吗!”
“好吧温瑟——首先请原谅我这么称呼,我并不知道你的全名。”米洛飞快地解释,“我想你们都错估了弗瑞卡接下来的行动,你是不是觉得,经过昨晚的屠杀,今天一早,领主的会议室里就会雪片一样飞出调动士兵的命令,然后把你们教会的残存信徒一网打尽?”
毕竟街上还有不少行人,克雷恩考虑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小巷,拉着温瑟他们走了进去。
温瑟听出了米洛话里的含义,毫不客气地说:“弗瑞卡就算现在还没这么做,那也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我们不可能等屠刀架在脖子上再开始抵抗。”
“我知道我知道,”米洛耐心地用双手比划着安抚的动作,“我知道你们肯定来的不止这些人,我还知道你们教会这次的策略一定是拖延时间,我算过了,你们想要在罗特蒂亚的宗教政策下调集足够一战的部队,至少需要五到七天,所以对你们来说,是不是能让弗瑞卡出兵的时间越晚越有利?”
“是。”温瑟并没有隐瞒的意思,“现在到达城内的同伴,就是为此而来。”
“那你们真的不需要冲动行事。”米洛努力让五官拼凑出凝重的格局,好表现出一些不符合过往作风的可信度,“这两天里,弗瑞卡的直属部队绝对不会出城,更不会有任何行动。但相对的,这两天弗瑞卡的亲信也都会在城中,随时准备扑灭任何不妙的信号。”
“什么?”温瑟皱起眉,仔细打量着米洛的表情,“你怎么能确定这种事?”
被塞熙尖锐的眼神戳了一下,米洛连忙郑重其事地说,“最早今晚,最迟明天上午,帝国防务大臣率领的巡查组将到达这里,并逗留至少一天,仔细检验边境防卫事务,为年底的报告做资料收集。弗瑞卡最近的确很疯狂,但他还没有疯狂到忘记自己是个领主。他安给暗影教会的罪名根本就是个笑话,从今早开始,城内的士兵就在忙着收拾残局,我保证,一旦要塞区那边收拾干净,他们就会趁夜把这片废墟也铲除弄成待施工的空地,力求掩盖一切。”
他扫视了一遍众人的表情,确认都和缓了不少后,轻声说:“所以,至少,这一两天里,德尔比斯不会有任何行动。你们的拖延计划,大可以放到巡查组离开后再进行。”
温瑟沉默下来没有开口,塞熙不屑地哼了一声,克雷恩想了想,站上前一步,问:“米洛,暗影教会的行动推迟这么一两天,对你有什么好处?如果从针对戴蒙德家族的角度出发,显然那个什么大臣在这里的时候弄出点动静,才更有利不是吗?”
“是啊。”温瑟也想到了这一层,“既然弗瑞卡想要掩盖,那我们更不能顺他的意,我想,罗特蒂亚的那位皇帝陛下也该听听来自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的声音了。”
米洛有些无奈地说:“相信我,罗特蒂亚已经在行动了。虽然皇帝陛下一直犹豫不决什么也不肯做,但有能力行动的人,都已经在往这里集中,我的老师,我的偶像,我最害怕的家伙,他们几个准备联手处理的目标,绝对没可能逃脱。在此之前,我真的不希望你们有什么激进的行动再牵涉到无辜的人。”
“可弗瑞卡是个疯子。”塞熙依然不打算相信米洛,“他既然能疯狂到不顾后果的下令处死那么多人,你怎么保证他不会突然疯狂到无视那位大臣出兵剿杀我们教会。”
“因为他的疯狂仅限于和这座城市直接有关的事。”随着一个略显疲倦的声音,米洛身后的巷口,缓缓走出了一个胡须花白,穿着星纹法袍的年长法师。
米洛收起笑容,恭恭敬敬地退到一边,弯腰说:“您来了,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