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小镇毁灭于死亡骷髅之手,在幽冥地穴与咆哮之狼的悠奇并肩作战,对于穿越了大半个圣域的克雷恩来说,听到路斯菲尔之刃的名号,竟然有了一种微妙的满足感——已经成为传奇的三大佣兵团,至此竟然全部有过接触了啊。
康特塞勒跪在地上喘息着,满头的汗珠下雨一样啪嗒啪嗒不停地掉,他有些慌乱的张望了一下走廊尽头,听到坚硬的靴底发出的脚步声后,狠狠咬了咬牙,连滚带爬冲进了他自己的卧室中,咣当一下锁上了房门。
很快,四个全副武装的战士就快步冲了进来,克雷恩毫不犹豫地面朝墙壁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反抗的意图。
被其中一个战士反拧双手带向外面的时候,克雷恩清楚地听到康特塞勒躲在门内试图用钱收买这些敌人的哀嚎。
“你们是佣兵吧!我出钱!不管雇你们的人出多少!我都出双倍!不,三倍!我出三倍!”随着房门破裂的刺耳声音,康特塞勒的音调变得尖锐且刺耳,“一千金币!不!两千!我手头没那么多,你们给我个机会,我去凑!只要你们听我的,我保证一个铜板也不会起欠你们的!啊!呜啊——”
短促的惨叫后,康特塞勒的声音消失了。
克雷恩被推到客厅,和他估计得差不多,所有同伴都围绕在沙发旁边,保护着当中正在与对方指挥官交涉的塞熙,指挥官的身侧,八个一看就精悍无比的剑士毫不客气地亮着寒光闪闪的兵器,气氛紧绷到一触即发。
那位抱着头盔的金发指挥官是个嗓音低沉悦耳的壮年男性,模样上是纯血的人类,从白到耀眼的肤色和立体过头的五官来看,并不是构成罗特蒂亚主要人口的平原民族。可惜以克雷恩目前的见识,也只能分辨到这个程度而已。
“对于你们的身份我们会认真核查。在那之前,还请你们不要做多余的反抗。”指挥官转过身,看向被部下拖来的康特塞勒。
一个战士沉声汇报说:“队长,目标已经抓到。屋中发现十名以上受害者。”
“全部带走,去叫女祭司们过来安抚一下受害者,说明情况,避免她们情绪波动。”队长很快下达了指令,同时对着克雷恩这边一摆手,“这些暂时不当作买主对待,让他们跟咱们走就可以。”
这时一个年轻的女法师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踮起脚尖贴在队长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
队长皱了皱眉,马上说:“找居民询问一下,如果确实是镇长的女儿,就留她在这里,顺便找几个镇上的年长者,辨认一下受害者里还有没有本地人,有的话,补偿一笔生活费就地解放。”
克雷恩小心翼翼的靠近塞熙身边,压低声音问:“这些……真的是路斯菲尔之刃的人?”
塞熙点了点头,用上了另一个比较简短但容易和某战技混淆的代称,“应该不会错,他们是审判之刃的成员。刚才下令那个,据说是第三团十三分队队长施瓦洛·史奇。”
在剑士们的前后包夹下,他们缓缓向外走去,克雷恩轻声问:“有什么判断依据吗?”
“首先,圣域几乎没什么人敢冒充三大佣兵团的属下,其次,这种事也的确是他们热衷去做的工作,这种在各地铲除毒瘤的活,他们收费低廉到不敢相信,最后……”塞熙停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说,“审判之刃在光明战争时期可以说是人类联军的最有力支援之一,能在整个罗特蒂亚自由行动的成规模武装,除了光之子恐怕就只有他们了。”
“那……咱们的麻烦大吗?”听到这些,琳迪有些担心地问。
苏米雅柔声安慰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他们创立之初就以审判天使路斯菲尔大人的武器为象征,就一定会尊重那把神器所代表的公平公正,只要能证明咱们的目的,应该不会被为难才对。”
克雷恩好奇地问:“既然有这么一个厉害的组织,你们教会之前怎么没想到联络他们?”
这次回答的是温瑟,“根据大牧首的说法,德尔比斯城的奴隶贩子们去年之前还行动的非常隐秘,抓不到什么实际的证据。而这大半年来我们拿到的证据,都优先举报给了罗特蒂亚皇室。”
塞熙补充了一个更坦诚的理由,“我们也没人知道要怎么联络他们。据说整个圣域能主动雇佣审判之刃的人都没多少,大部分时间,都是他们的密探主动联络别人,或者自发性的执行任务。关于这家佣兵团的收入来源、活动方式、成员招募等详细信息,曾经被学者列入过圣域十大未解之谜里。”
苏米雅沉吟说:“我旅行的路上倒是听说,审判之人的成员很多在无任务的时候都是以平常人的身份在锻炼生活。”
“那种街头传说太不可信了。”温瑟摇了摇头,“通常类似的传言都来自于酒馆醉汉的吹嘘,真想那样发展的话,组织会松散到无法维持。”
看到同伴都没怎么担心,克雷恩的紧张感也渐渐消失,也有了心思打量周围的情况。
所有准备逃亡的马车连同他们的两辆当然都已经被扣下,他尽力拓展开感知的范围,没有遮蔽物的阻挡,方圆五十多米的范围内,竟然密密麻麻的包围了七八十个强烈的气息。
这种力量,的确已经可以长驱直入攻陷整个枯叶镇。
到了这时,镇上的居民依然还把康特塞勒当成他们生活的希望,一看到那个庞大的身躯被麻袋一样拖了出来,又有几个镇民叫嚷着挥动拳头冲了上来。
结果,当然是被轻而易举的击倒在地,和歪七扭八躺倒在地上的警备团员们作伴去了。
马车装满了物资缓缓行驶在前方,克雷恩他们被强壮的佣兵左右包夹,快步跟在后面。虽然走得累一些,但比起那些被确认了身份的奴隶贩子,还是舒服了太多。
除了康特塞勒因为昏倒被捆在马上,其余的奴隶贩子们,都被麻绳捆着手脚拖在马车后面,在探出头来的女孩们怨恨的目光中,惨叫着磨过崎岖不平布满碎石的道路。
快要走出镇子的时候,克雷恩看到了卢泽沃。
那个高大的光之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身边蜷缩起来、狗一样用光裸臀部磨蹭着他小腿的女儿,眼睛,好似变成了两口枯井。
一阵颇为清冷的风吹过,他女儿瑟缩了一下,却完全不知道该穿衣服。
卢泽沃抬起手放在扣子上,似乎想把外衣脱下给女儿披上,就在他解开第一个衣扣的时候,眼泪,终于落下,消失在茂密的胡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