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的那么详细,”蛮牛拿起蟹肉饼,沾了沾柠檬汁边吃边说,“但他是风系法师,又说了是误了船靠魔法追过来的,靠近船尾的时候被魔力波激起的浪浇了个透湿。呐,不管怎么算,也是德曼最接近正确答案。”
“不是接近,就是正确答案。”苏米雅已经差不多饱了,她擦了擦嘴,说,“浮游结界只能用来让多人一起漂浮升起,能飞这么远的魔法,只有翔空阵。他没说魔法名字不是为了保密,只是因为不需要说而已。”
玛莎有些意外的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法师,毕竟身上的衣服还湿着,他匆匆用餐完毕,正拎着脚边颇为沉重的行李箱往餐厅外走去,“啧……果然这几年圣域里厉害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了。”
德曼托着下巴说:“是啊,天赋一般的法师要能练到有这种魔力,少说也要二三十年。又一个天才的时代到来了。”
“又一个?”克雷恩好奇地问道。
“你不会以为轮回之纪是唯一一个这样的时代吧?”德曼已经填饱了肚子,也就有了开口的兴致,“你要知道,生命的潜力几乎是无穷的,特定的环境,往往会造就几个强大的英雄。而如果那种环境遍布整个圣域,那就会造就一个英雄辈出的时代。预言中的轮回之纪如果真的完全实现,倒能算是英雄最多的时代,但也谈不上绝无仅有。”
苏米雅微笑着说:“是啊。天赋并不是成为英雄的唯一要素。当环境会逼迫大量人投入大量心血去努力的时候,效果一样很惊人”
“比如……战争?”克雷恩想到了南哈斯密尔经年累月的战事,在那种环境下,优胜劣汰的残酷法则实在是上演的太过频繁,虽然个体能力极强的英雄还未涌现多少,但像达尔士大公那种领袖型的英雄,却真真切切的出现了好几个。
德曼点了点头,“没错,小范围的战争因为涉及人数少,效果还不那么明显。历史上几次席卷圣域的战争,可都造就了繁星一样众多的传奇英雄。动乱和纷争才是强者的舞台,轮回之纪的预言,也是在一样的情况下实现的。如果大陆依旧和平稳定,即使再多的神轮回转生,再多的天才展现天赋,这世上也只不过是多了许多最顶级的勇者而已,说不定,会再多几个屠魔英雄。”
克雷恩想到了被屠灭的家乡小镇和希塔城中那场残酷的搏杀,那是他直观目睹的最接近残酷战场的景象,他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轻声说:“那样的话,预言还是不要实现的好。这世界就这么安稳平和的继续下去吧,大家都快快乐乐的生活多好。”
不愿意话题在这种沉重的事情上徘徊,琳迪果断咽下嘴里的虾肉,问:“大笨牛,你过去这么久,就问了这个吗?你没问问那个叫温瑟的,到底为什么没赶上船吗?他可是和咱们一起买票的啊。”
“我问了,我本来就对那事更好奇一些。”蛮牛灌了口酒,很遗憾地说,“可温瑟的嘴很紧,只说是他自己的失误。我觉得没那么简单,他身上可不光是湿透而已,他拧袖子的时候,胳膊上露出一大片擦伤,法师袍的后背也有两三道破口,腿上好像还有临时包扎的伤口,要我猜,多半是被谁偷袭了。”
玛莎伸出舌头,心满意足的把最后一丝鱼肉从盘子里卷进嘴巴,一边咀嚼,一边坚决地抢在克雷恩开口前说:“别惹麻烦,他只是咱们在旅途上遇到的一个厉害的法师而已。他既没有委托咱们,也没有在咱们面前遇袭,咱们没时间管闲事,懂吗?”最后那个懂吗,几乎是对着克雷恩说出来的。
克雷恩只有点了点头,说:“好吧。”
光系魔法的治疗会透支伤者大量自愈力,吃饱后的玛莎很快又露出了疲倦的神情,已经没什么胃口的克雷恩干脆离席先送她回去。
搭着他的肩一走出餐厅,玛莎就柔声说:“我知道你是个热心肠,但你得记住,即使咱们有空闲,在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之前,也至少要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个被偷袭都不敢说的家伙,谁知道藏着多少秘密。光看脸,看不出一个人的好坏。比不帮人更糟糕的,是帮错人。”
“呃……你好像还有别的意思是吗?”
“是。”玛莎干脆的承认,“我还在说辛迪莉。我现在有些后悔因为辛德拉的死而心软了。前前后后这么多事连在一起判断,咱们很可能因为这家伙招惹上巨龙之翼。”
“嗯……有那么危险吗?”克雷恩对巨龙之翼的概念还只有辛迪莉父女两个,“辛迪莉也不是太狂热的样子。”
玛莎白了他一眼,“狂热的教徒也不是整天拿着他家的传教工具天天贴着你耳朵叫嚷的。他们的危险性也不仅仅是试图改变人们的信仰这么简单。”
“那他们还要做什么?”克雷恩小心的扶助玛莎走下窄小的楼梯,问道。
“从大圣堂开始,就没有哪个宗教只满足于画个圈子招人进来传教。”大概是苏米雅不在身边,玛莎的口气恶劣了不少,“他们也都是天使造物,除了信仰之外,也一样有欲望有感情,一样有对权力的贪婪。就拿大圣堂来说,全盛时期他们发起的战争数量之多,你绝对无法想象。圣堂武士这个词,曾一度对普通人都象征着死亡。”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伤感,低声说:“苏米雅……曾经就是个圣堂武士。甚至,还差一点就成为了光明圣堂武士的候补。了解过一点苏米雅的经历后,我对搞宗教的老混蛋们的厌恶程度一点都不输给火精灵。他们疯狂起来,简直……简直灭绝人性。”
克雷恩对宗教的了解还仅限于传奇故事中的一些侧写,所以对阴暗面的理解不过是大肆敛财仗势欺人诱骗信徒这种程度而已,加上苏米雅一直都很温和有礼又温柔体贴,让他对信教者的印象并不太坏,也就没把玛莎的话太放在心上。
比起这个,他更好奇走下楼梯后发现的事,“玛莎,怎么……温瑟还没启用房间啊?”
那个年轻的法师明明早就离开了餐厅,可他的房间门把手上的结界石,依然是鲜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