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躲过了第一击,也并不意味着安全。
扑在半空,苏米雅就已经感到了死亡的威胁一瞬间笼罩住她的全身。她双手向后一挥,瞬·光盾拼命护住后背。
但对方的弯刀实在是快的可怕。
车厢壁上的刀痕才刚浮现,那一道黑色的雾气已经迅疾狠辣的追上了苏米雅的身影,光盾亮起的同时,黑色的弯刀猛然在半空一折,干脆利落的砍过了她的小腿。
血花从破开的祭司袍下喷涌而出,苏米雅痛呼一声,不敢再有丝毫迟滞,刚一着地,就忍着疼顺势一滚,一头撞进了还在燃烧的火堆里。
幽灵一样的影子并未继续追向苏米雅,杜里兹在原地稍微停顿了几秒,偏着头似乎在判断什么,接着,他像是得到了什么讯号一样,突然转过身,打开了玛莎那辆马车的车门。
就在他猫腰想要上车的时候,火光外传来了琳迪的怒斥,比寻常射击快上数倍的瞬击·穿魂之刺向着他的脖颈径直飞来。
那不是能小看的战技。
杜里兹连忙在马车上一蹬,向侧面猛地翻了出去,手中弯刀刹那交织成黑沉沉的暗幕,将布满凌厉斗气的箭矢直接绞成碎片。
随着瘦弱的控虫师被蛮牛的长矛一招挑穿,毒蜂的数量迅速的减少,苏米雅跌跌撞撞的从火堆中爬出来,扭头看着两辆马车,眼神已经显得有些绝望。
琳迪还在战技的反噬之中筋肉麻痹动弹不得,蛮牛远在控虫师的尸体那边,能够保护马车的,竟然只有苏米雅自己而已。
她握紧了手中的法杖,咬紧牙关,死盯着杜里兹的身影,做出了随时冲过去肉搏的架势。
杜里兹轻蔑的哼了一声,一个技艺娴熟的暗精灵刺客,根本不会把一个祭司的近战威胁放在眼里。他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再次伸手抓住了玛莎的车门。
“给我滚开!”怒喝声中,一道红光骤然弧形闪过,准确无比的从车门上沿坠下。
杜里兹显然吃了一惊,他挥出弯刀一挡,身躯竟被震得晃了一下。
而那一箭抛射,却并不是真正的杀招,另一支穿刺箭,几乎同时无声无息的贯透了马车脆弱的门板,直刺向杜里兹的腰间。
杜里兹反应极快,拧腰一侧,飞快的向后跳出数米,但那支穿刺箭还是擦过了他的身躯,留下一道热辣辣的血痕。
“呵,你们这里终于有人学会不胡乱出招了吗?”杜里兹退到另一头的火堆旁,站在盘旋飞舞的毒蜂下,听不出口气地沉声说道。
他的话音未落,黑暗中三支诱导箭就已拖曳着红光向他飞来。
杜里兹有些气恼的哼了一声,双刀护在身前向后跳出火堆,在半空将接近他后突然改变了飞行轨迹的诱导箭飞快砍落在地。
“克雷恩,你的进步到真是飞快啊!”杜里兹玩笑一样的说道,弯刀在他手上轻巧的旋转,黑色的斗篷随着火堆引发的风猎猎后飘。这个刺客仅仅是这样站在那里,就给在场的所有人造成了几乎喘不过气的沉重压迫感。
“多谢夸奖。看来,上次的深红流星给你的教训还不太够。”克雷恩从马车侧后方的火堆外现身,手中的弓牢牢地锁定杜里兹的胸膛。
“我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小瞧你。”杜里兹的兜帽中还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散发着幽幽光芒的眼睛,那双眼远远地盯着克雷恩,仿佛在打量什么非常奇异的宝物一样。
“不用你小瞧,我迟早也能打败你。”克雷恩拉紧弓弦,火红的光芒在箭杆上灵动的跳跃。
蛮牛穿着沉重的铠甲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见苏米雅样子颇为狼狈,立刻跑过去横矛挡在前面。琳迪揉着胳膊大步走来,神情复杂的看了克雷恩一眼,抽出一支箭,颇为恼火的搭在弓上。
严阵以待。
面对这样的阵势,杜里兹完全没有半点紧张的感觉,他颇为轻佻的向后抖了一下斗篷,带着一丝笑意说:“说实话,你们渐渐让我有了那么点认真的欲望。我本来其实没那么想要杀死你们的。”
“啧,别说得好像你之前都是来打招呼的一样。”克雷恩毫不领情的讽刺回去。
“算是吧,”杜里兹张开双手,刀尖下垂,缓缓说道,“毕竟那时候我还弄不太清,你们这几个里谁能杀谁不能杀。”
“那你现在弄清了吗?”克雷恩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莫名的感觉让他相信,这家伙并不是虚张声势。
仿佛有形有质的杀气,正从杜里兹的身边汹涌的弥漫开来。
苏米雅立刻举起法杖,将祝福遍布在同伴全身,蛮牛低喝一声,筋肉的斗气爆发在紧绷的体表,琳迪喃喃自语了一句什么,幽蓝色的魔力形成惊人的漩涡,凝聚在她的箭尖。
“弄清了。”杜里兹轻声回答,身体微微向前倾斜,一股缭绕的黑雾突然从他脚下升起。
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恼火的声音懒洋洋地从旁边传来,“防备方法有误,他这是要用迷影突袭,蛮牛准备大地震击,琳迪换锁定射击,苏米雅开始念闪光咒语吧,克雷恩,你把斗气调匀,等待连射。他敢顶着影子钻过来,你们就给他来上一套不必客气。”
杜里兹的鼻腔里发出一声低哼,他迟疑了一下,站直了身躯,脚下的黑雾也突然散去,那散发着幽光的眸子猛地瞥向一边,带着浓重的不悦说道:“看来你们新来的伙伴并不是个单纯的笨蛋猎人。”
德曼笑眯眯的站在那边,手里颇为滑稽的拎着两只兔子,“我是火精灵,火精灵兴许有笨蛋,有猎人,但绝不会有笨蛋猎人。呐,起码一两个毛贼捣乱,并不妨碍我抓到兔子。”
“火精灵不该帮外人。”杜里兹抬起弯刀,寒光闪闪的刀尖平指着德曼的鼻子。
德曼耸了耸肩,“真抱歉,和克雷恩比起来,你才是外人。”
“你在蔑视尊贵的暗精灵,愚蠢的流浪者。”杜里兹的口气显得有些不耐,黑色的雾气拖长成绵延的软线,缠绕在锋利的刀刃上。
德曼叹了口气,甩手把兔子丢到一边,解下背上的弓,微笑着说:“你知道吗,上一次有人指着鼻子说我愚蠢,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了。”
他抽出一根箭搭在弦上,淡淡地接着说道:“那家伙及时转世的话,今年刚好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