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没有预计中会出现的皮肉烧焦的声音,也没有感受到接触之前还格外强烈的热浪应该带来的灼痛,克雷恩惊讶的睁开眼,看着那把被附魔的叉子在自己的胳膊上压出一个浅浅的凹痕,皮肤上却只有因压力而泛起的微红。
“一点儿……也不觉得痛。”克雷恩惊喜的伸手抓过叉子,刺了胳膊一下,依然只有刺痛,没有感受到一点火元素附加的伤害,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是不是这附魔的等级太低了?我最近实力上涨的很快,身上还带着加抗性的饰品。也许……”
德曼直接用行动给出了答案,他拿回叉子放进了酒杯中,刺——啦的声音顿时响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酒浆中迅速出现了细小的气泡,接着,在沸腾之前,德曼抽回叉子,把杯子推给克雷恩,“快,猛喝一大口。”
克雷恩下意识的端起杯子灌了一口,结果烫得他满嘴发麻,哎呀叫了一声,吐出舌头呼扇起来,“嘶……好烫好烫。”
德曼笑着对惊讶地看向这边的两位女士示意了一下没事,跟着说:“结果很明显,火元素的魔法伤害对你基本无效,你直接省下了一件价值高昂的装备钱。要不要再试试普通的火能不能伤到你?”
克雷恩往嘴巴里扇着风说:“不用不用,这热麦酒就把我烫成这样,不必试了。那这能说明什么结果吗?”
德曼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上上下下扫视了几遍,说:“我对火魔法也只有这种程度,测试不出更多。单看目前的结果,你毫无疑问是转生者,你的前世也绝对是弗拉米尔大人一系,而且,实力至少在下位大天使以上。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前世给你的影响如此之小,让你直到二十五岁才觉醒,力量和天赋也都不如预期,还莫名其妙蹦出了一个隐藏的灵魂。”
“嗯……可我觉得实力已经在飞涨了。”
“那是因为你之前太弱了。惨不忍睹的弱。”德曼一点都不客气地说,“没有一个火精灵会在成年礼后被野猪赶到树上,如果有,那他可以直接在树上吊死不必再下来了。你那么勤奋的锻炼,但不夸张的说,根据你的讲述,你觉醒前的实力甚至比不上很多懒懒散散在城市里生活的普通精灵,训练一个月的新兵,估计都能打得你还不了手。”
“有这么差劲吗?”克雷恩惊讶地说,“我……我还觉得自己练得挺强壮。”
“那种强壮没有博取异性好感之外的实战意义。”德曼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战斗的技艺不是单靠增强肌肉来积累那点浅薄的斗气就可以的。幸亏你遇上了那个小女老师,自身水平不错,也勉强算是能教学生。不然你觉醒后的好天赋就都白白浪费在你对肌肉的追求上了。”
克雷恩仔细思考了一下,有些不安地说:“德曼,如果刚才的测试有意义,那……那弗拉米尔在烈焰之墙中都毫发无损,不是更能说明问题吗?”
“不,在烈焰之墙中毫发无损的是你。”德曼马上回答,“这是你的身体,你的肌肉,你的血脉,你的灵魂之力造就了一切。意志可以支配力量,记忆可以带来知识,但火魔法抵抗这种属性,绝对是从你出生就客观存在的,也没有后天学习的方法。即使有人用什么邪恶的禁术置换了你的灵魂,得到你身躯的那个家伙一样可以在火魔法中自由穿梭。这就像你锻炼出的肌肉,修行出的斗气,冥想来的魔力一样,懂了吗?”
“另外,我不知道你在打开灵魂障壁的时候发生的那些事究竟该怎么解释,”德曼很慎重地说,“但我知道一件事,灵魂障壁是每个灵魂独有的,两个彼此不同的灵魂,绝不可能出现在同一个灵魂障壁中。也就是说,即使你出现了什么绝无仅有的特异情况,你体内真存在另一个灵魂,他也不可能通过透支灵魂之力的渠道出现。”
“罗特蒂亚保留着许多古老的研究笔记,其中有一些涉及到转移灵魂的禁忌法术,虽然被米特罗蒂几次下令销毁,但还是有残存的流传在各地。”德曼接下来的话又推翻了克雷恩体内那个弗拉米尔的另一个说法,“一个灵魂如果在移入后想要获得身体的控制权,仅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把另一个灵魂移出。另一个灵魂一旦在移出前死亡,侵夺者不光无法获得身躯,反而会被困在死去的尸体中。”
德曼对克雷恩摇了摇手指,笑着说:“不要以为两个灵魂是双黄蛋那么简单的事。也别被你同伴的错误比喻带进死巷子里,灵魂是身躯的根,你要是枯死,上面有多少花都只能跟着完蛋。”
看到克雷恩的表情,德曼倒满了酒杯,说:“好了,喝酒吧,我相信你的情况一定会有个合理的解释。你不妨在办完急事之后,努力寻找一下答案。我还挺期待你的前世,如果你真是弗拉米尔大人转世,我可是第一个陪你喝酒的火精灵。”
想不出头绪,克雷恩也只能暂且抛开,笑着说:“你不是不会把我放在桌子上拜吗?”
“我的意思是不会把你当作弗拉米尔大人看待,你就是克雷恩。”德曼举起酒杯,“但这不妨碍我判断,弗拉米尔大人的转世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英雄,能认识一位未来的英雄,我还是很感到荣幸的。”
的确已经聊了太多,克雷恩甚至都有些吸收不过来。
之后他们没再聊什么要紧的事,闲扯了一会儿彼此的过往后,就跑到了辛迪莉和扎娜的桌子上,掺和进去。
这次克雷恩喝的稍微有了点醉的感觉,回去的马车上,还让德曼一句句教他火精灵的传统歌谣,那是歌颂弗拉米尔带给火精灵强大血脉的诗篇,克雷恩一边放声高唱,一边感受着身体内隐隐约约的波动。
一种令他安心的骄傲浮现在纷乱的心田。
像是示威一样,他在心里对另一个自己说,“听到了吗?我才是轮回者,也许你的确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或者,有可能你才是真的弗拉米尔转世,但那和我没关系,这身体是我的,我是克雷恩,你不是。就算我上一世只是个你手下的大天使,我也绝不会把我的一切让给你,绝不。”
轮回之纪意味着新生,克雷恩靠在马车上,享受着扑面吹来的风,下定了决心。
“我会找到最后的答案,然后,迎来只属于我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