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喜欢吃生食,而勒普懒得生火的时候恰好也乐于用小刀把鲜美的鱼肉切成薄片直接咀嚼,偶尔有些会生虫子的鱼种他还会抹点米尔西斯特产的驱虫盐,调味清洁一举两得。
听菲瑞丝说她的食量挺大,于是勒普把两人就餐的地点转移到了河边,削了一根硬直的木棍做简易鱼叉,乐呵呵表演起了自己的渔猎水准。
身为米尔西斯的知名水鬼,勒普在菲瑞丝面前充分满足了自己身为男性的自尊心。
她一直在夸奖他,赞不绝口,甚至不惜把族里的男同胞拉出来作为对比狠狠地踩。
估摸着够了,勒普插着最后一条肥鱼游到河边,听她又一边拍巴掌一边说起差不多意思的话,忍不住笑着问道:“你们族里的男孩子都那么弱吗?”
“对啊,平时捕鱼拾贝挖河螺都是女的去做,我们体型都比他们大一圈呢。”菲瑞丝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勒普强壮的胸大肌,“我都没见过有你一半壮的男人鱼。”
“哦,不提他们了,来,吃吧。”勒普笑着拿过脱下的衣服边上那把小刀,在石头上磨了磨,准备片鱼肉吃。
可没想到处理生鱼菲瑞丝的经验远比他丰富得多,技巧也好上一大截,她轻轻拨开他的刀,把鱼拿到手里,跟着张开手指,用蹼的边缘用力一切,旋转一下,握住一拽,鱼头就连着脊骨鱼刺噗噜噜被揪了出来。
“我很擅长处理鱼的,奶奶的三餐都是我准备。”她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一边熟练地使用着她那不同寻常的双手。
掌心的刺看来不仅抓鱼的时候可以防滑,剥鳞也非常方便,简单几下就刮得干干净净,在河水里一涮,拎起来用力握住,猛捋几下,没了鳞的鱼身就变成了一条一条的薄片——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某个部位握在这么一只手里,勒普的下体就忍不住一阵后怕的抽痛。
摆开几张大号萍叶,把鱼片一条条摆上去,菲瑞丝念动了几句咒语,伸手一拂,笑着说:“好了,净化过,可以放心开吃了!我是不是很棒?”
“嗯,比我快多了。”勒普收起小刀,心想他就是集中精神最快速度处理,这会儿估计刚刮完鱼鳞。
“可惜我没带我们红鳞家调配的香料,”她撅了撅嘴,“只好凑合吃了。”
“很香,你处理得快,鱼肉正鲜呢。”勒普拿起一条,吃得满口生津,笑着说,“一起吃吧。”
“我处理完,处理完一起吃。”菲瑞丝飞快抓起旁边的其他鱼,卖力地摆弄起来。
勒普放下鱼肉,静静看着她专注的表情,小声说:“那我等你,咱们一起吃。”
“好啊好啊,我很快的!”
其实,勒普并不是没被女孩子刻意取悦过,毕竟,他怎么也算是萨亚特的好朋友,而那个朋友恰好出手很大方——尤其在用女人逗弄他这件事上。
但那些为了钱而喜滋滋帮他享乐的女人,并没有谁真的喜欢他。
也许米尔西斯真的有不少年轻女孩在等着,等着看他这个水鬼存下一份家业,然后再由家长出面提亲,毕竟他的手艺的确非常出色,养活一家几口不成问题。
但对那些女孩来说,他其实就等于每天船舱里带回来的那些鱼。
鱼能养活孩子们,养活她们,养活一个持续到下一代的家。
同样是欣赏自己的捕鱼技术,菲瑞丝就让他一点都不感觉排斥。
糟糕……不知不觉竟然真的动心了。他咀嚼着嘴里的鱼肉,看着菲瑞丝晶晶亮亮的眼睛,不自觉偏开了视线。
期待那样的未来,是不是太脱离现实了?
吃吃喝喝聊聊,下水在河里游了好几遭,之后菲瑞丝终于张开淡蓝色的小嘴打起了呵欠,小声说:“好困哦。”
于是,勒普送她回了米尔西斯的旅店。
雅拉蒙没睡,一直在房间等菲瑞丝回来,阿卡倒是早就在隔壁进入了梦乡。
大概是玩得太开心,菲瑞丝半路就睡着了,而且,变回了人鱼。
勒普只好脖子缠着她的衣服把她打横抱着走完了剩下的路。
知道人鱼在干燥的空气中睡一觉会导致鳞片极度不舒服,雅拉蒙飞快准备好了清凉的井水,灌了满满一盆。
勒普弯腰把菲瑞丝放进去后,她愉悦地哼了一声,在水下吐出一串小泡泡,扭了扭身子,在盆底蜷缩成一团,沉沉睡去。
“勒普,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雅拉蒙给他倒了杯水,拿来干毛巾让他擦拭身上的水和鳞片蹭到的粘液,小声问道。
“打鱼。没了。”勒普抓了抓乱糟糟水草一样的头发,有点心虚地说。
幸好,雅拉蒙没有按他担心的那个路线追问下去,这个女吟游者似乎并不如其他流浪的人那么重视财富和金钱,“和菲瑞丝相处得还好吗?”
“挺不错的。就是……她力气真大。”对比较陌生的女人,勒普不自觉又木讷起来,这时他才有点惊讶地发现,原来跟菲瑞丝在一起无所顾忌的瞎扯闲聊其实挺难得的。
“你应该也很辛苦了,隔壁阿卡那里还有张空床,在那儿休息如何?”
“诶?”勒普楞了一下,“我……回家不好吗?那房子虽然挺破的,就是旧仓库的一部分,但……起码不用花钱。”
“这里的房间我付过帐了。”雅拉蒙微笑着说,“我觉得,菲瑞丝醒来后肯定要吵着找你,而我们对这儿还不够熟悉,找不到的话……唔,你也知道,她力气很大,我不能指望她对我这么个脆弱的吟游诗人有多温柔。”
“好吧好吧,”想到了自己脱臼的肩膀,勒普笑了起来,“那我就住下。回头我给你打几条大鱼,尝尝这里的好河鲜。”
他开门走向隔壁,就这么睡了下来。
旅店的床的确比他家里的舒服,而今天发生的事也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才一沾到枕头,他就掉进了梦之河,彻底浸没。
果然和雅拉蒙说的一样,隔天一早,菲瑞丝连人形都没顾上变,就扑腾着大尾巴一跳一跳的冲到了隔壁,一拳破开门,瞪着里面紧张地问:“勒普!勒普你在吗?雅拉蒙说你昨晚没走,你在哪儿?”
勒普蹲在门后捂着被撞扁的鼻子,无奈地说:“我在这儿,差点就被你用门拍进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