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军事会议比较重要吧?”拥抱住妻子深深吻了一会儿后,克雷恩微微低头,望着伊莉丝碧蓝的眸中自己小小的倒影,轻声说道,“我可以再等一会儿没关系的。”
“这不是能很快决定的小行动。”伊莉丝叹了口气,心中的思念似乎被刚才那一吻缓解了不少,双手一松向后退开两步,“而且今天大家的争执太过激烈,暂停休息一下,都去冷静两天,之后再讨论会比较好。”
察觉到她微妙的疏离感,克雷恩上前两步拉近距离,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了,伊莉丝,你……在不高兴吗?”
伊莉丝摇了摇头,突然抓起他的手用力咬了一口,瞪着上面留下的牙印说:“我何止是不高兴,要不是你还记得按时赶回来,我……我就要大发脾气了!”
“呃……”想起了格蕾希亚那边准备用的计策,克雷恩只好挠挠鼻尖,带着愧疚的表情说,“在王宫里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伊莉丝瞪着眼睛坐回座位上,板起脸说:“我姐姐说她勾引你,而你一点拒绝都没有地就投入了她的怀抱。”
“什么?勾引?”这下克雷恩愣住了,他没记错的话,格蕾希亚是准备用自己被强迫攻陷的谎言来疏离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可如果换成勾引,那岂不是更多责任在女王一方?
“怎么,我姐姐的说法,有什么问题吗?这事关女王陛下的名誉,即使只有我们姐妹俩知道,我想应该也不会随意撒谎吧?”伊莉丝闪闪发亮的眸子逼视着他,“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尽管知道在伊莉丝的洞察力之前撒谎不是个好主意,但答应了配合格蕾希亚,克雷恩总不能反悔。他定了定神,认真地说:“伊莉丝,女王陛下是你姐姐,她……有什么必要骗你。没错,对不起,我没能抵抗住她的诱惑。倒不是说她有多美,而是……你知道,我现在对那种强大、高高在上的女性有充沛的征服欲。不过我最喜欢看到酥软在我身下的,还是你。”
伊莉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突然问:“告诉我,克雷恩,你跟我姐姐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联手骗我?”
“诶?”克雷恩一愣,“我……我们……没有联手啊。”
“可你说你受了我姐姐的诱惑。”
“对啊,女王陛下不也是这么说的么。”
“不,他说你强行非礼了她,但她感觉还不错,就向我道歉,承认了和你的情人关系。”
“哈啊?”克雷恩顿时感到无比迷茫,“可……可你刚才说的,不是这样。”
“我在诈你。”伊莉丝干脆地承认,“联手撒谎的时候,如果有一方改变了说法,另一方无法当场求证,多半会措手不及,先顺着话头编下去。”
她微微一笑,但神情显得有些讥诮,“现在能告诉我,你们这样做的原因了吧?”
“咱们……回房间谈吧。”克雷恩叹了口气,既然瞒不住,那就只能说清楚,反正,他也没准备那么乖乖听格蕾希亚的话。
如果这姐妹俩个之间只能选一个,那就算失去得到火精灵王位置的可能性,他也必定会选伊莉丝。
不知道是别离的思念在酝酿,还是对姐姐的嫉妒在燃烧,回房后,伊莉丝在说话之前,先把他推倒在床上,酣畅淋漓地享受了一场夫妻乐趣,才气喘吁吁地趴在他的胸前,告诉他可以开始讲了。
前前后后都听完,伊莉丝陷入到一段长久的沉默中。
她翻身坐起,拿过上衣披上,赤着脚走到了窗边,望着外面的蓝色月光,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克雷恩没有打扰她,他知道,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消化。
“克雷恩,告诉我,如果琳迪跟你回来,你准备怎么安置她?”
让他有点意外,伊莉丝打破安静的第一句话,关注点竟然在琳迪身上,“我会把她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战争结束,让她跟着我。”
“圣佑林海的祝福,只会赐予一个妻子。”
“我知道,那就是你。这一点,不管谁来也不会改变。”
之后,伊莉丝又沉默了很久,才转身走回到床边,掀开被子上去挨着他躺下,淡淡道:“睡吧,明天是我的成年礼,不管什么话,我都想等到那之后再说。”
“好。”他侧身抱紧她,低头轻嗅着她发丝间的味道。
格蕾希亚的手段,终究还是有了一定的效果,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即使胸膛紧贴在一起,即使心跳几乎可以互相呼应,但他和伊莉丝的距离,还是无形中拉开了一段,非常明显。
很巧,蓝五月10号,伊莉丝公主与传统成年礼在同一天的生辰,恰好是个火临日。就像是命运在她的生命中微笑着打下了一个无法逃避的烙印。
没有谁会天真到认为火精灵会帮公主殿下庆生,整个营地依旧按照火临日的常规方式加强了戒备。
熟悉的同伴都不在身边,伊莉丝婉拒了副官们想要举办一个小型庆生宴的提议,将紧急状况之外的决策权交给各分团长暂代,脱掉铠甲,只带着蓝色巡礼傍身,换上一件天青色的连衣裙,穿上精致漂亮的小织布凉鞋,在趾甲上涂了花汁,头顶戴着花冠,完全变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精灵少女,挽着克雷恩去附近的林中游玩了一天。
心里对妻子有不少愧疚,克雷恩也难得一次地抛开了所有杂念,专注、认真而温柔地陪伴着她,吹叶笛,采藤花,爬树,摘浆果,在宽阔的叶子上用抓来的小虫打架。
直到夜晚降临。
伊莉丝没有选择树屋顶上的平台。
她带着一种微妙的固执,选择了最古老的方式迎接自己的成年礼。
在蓝纱一样的月光中,她脱掉鞋子,脱掉衣裙,摘下花冠放在一颗巨大的古树下,然后,全凭肌肉的力量,直线爬了上去,爬到几乎摇摇欲坠的最高处。
克雷恩也跟着上去,作为见证者,站在了旁边略低一些的树枝上。
风拂动伊莉丝的短发,在蓝月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舒展开洁白光滑的双臂,沐浴在犹如母亲眼神一样温柔的月光中。
时隔整整六年,克雷恩再一次唱起了精灵族古老的歌谣。
在一句句熟悉又陌生的歌声中,在灵魂深处涌动的痛楚中,他微笑着,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