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路斯菲尔一秒也没停顿地回答。
克雷恩皱了皱眉,眼底的红光犹如滴进水中的墨汁,迅速扩散开来,“做不到?这实在不像是世界的最强者嘴里说出的话。”
“我将自己的一半献给了我的妻子,我们又为了能拥有一个孩子而牺牲了各自的一半。”路斯菲尔微笑着说,“再说是最强者,未免太过自大。但即使是这些发生之前,我也做不到。你刚才应该也看到了,我为了把你的记忆碎片挖出来,都不得不去偷一股轮回之锁帮忙,彻底清除神谕之印,不是外力能做到的事。”
“神谕之印是这么恐怖的东西吗?”拿到了太多记忆的克雷恩,急于想要得到匹配的力量,背后属于四翼的地方,都已经有红色的光点在飘动。
“并不恐怖。”路斯菲尔指了一下他的胸前,“但那是你自己灵魂中的问题,除了你自己,谁也没有办法。你的自我选择,只有靠自我突破。你不妨拿着你的记忆碎片,多问一下自己,为什么在转世的时候,你会给自己加上这么一个下界光之子才会用的无聊东西。你能找到那个答案,你就能找到这个答案。”
“算了,那就像现在这样吧,我感觉还挺不错的。”克雷恩深吸了口气,“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可以。”
“我可以请那位特莱奥拉送我回去吗?我怕同伴等得太着急。”
“可以。”
“我最后还有一个问题,我可以去我想去的地方了吗?”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那么,告诉我你的目的地,我将指引你到达那里。如果你希望更快一些的话,”路斯菲尔笑了笑,“我还能让带你来的部下,送你们整个小队一程。”
“那当然最好不过。”脑海中滑过了苏米雅的脸,克雷恩笑了笑,“就是有一位同伴可能不会太高兴。”
离开那间石屋后,跟着特莱奥拉和那些暗裔向上离开的时候,克雷恩看到了一个让他忍不住盯着多看了一会儿的暗行者。
那是个颇为英俊的年轻男性,人类的模样,穿着很寻常的暗行者装束,只是双眼,犹如紫宝石一样流光溢彩,一看就是颇为高阶的暗裔。
但克雷恩觉得他并不是真正的暗裔,他的气息,和特莱奥拉身边的暗裔有明显的区别。
最关键的是,那个暗行者的相貌眼熟的很,跟刚才屋里和克雷恩谈话的那位,至少有三分相似,而剩下的七分,简直就是从那个绝美少妇的模子里刻出来的。
难道……这就是永恒暗星之王与妻子不惜献祭各自的一半,而制造出来的孩子?
发觉到克雷恩在看自己,那个暗行者颇为凌厉地回瞪过来,散发的压迫感,竟然不逊色于一只凶猛的高阶魔兽。
更重要的是,克雷恩感觉到了一股属于年轻王者的野心和贪欲。
他总算明白了路斯菲尔的话,也终于知道,暗星帝国,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永恒暗星之王对圣域并没有什么兴趣,但这位已经成长起来的王子,显然不会错过占据这纷争中世界的最好机会。
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年,在属于王者的战场上,他们两个,还有碰面的可能。
只不过,那就不是克雷恩此刻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准备好了吗?”特莱奥拉展开了巨大的皮翼,沉声问道。
“准备好了。”克雷恩的心情已经轻松了许多,还有余暇伸手摸了摸她那光滑而充满弹性的双翼皮膜,“为什么你和其他的七魔女不一样,她们都是黑色的羽翼,而你却更像个暗裔。”
“因为我是被斩翼后丢下来的弃天使。”特莱奥拉多一个单词也不肯说,拎起克雷恩,就开始了高速地飞行。
斩翼……克雷恩的背后传来一阵抽痛的感觉,已经得到弗拉米尔靠神谕之印所保留的全部记忆,他对很多神话时代的概念有了新的了解。
对天使来说,背后的羽翼就是绝大部分力量的来源,说是天使的本体也不为过。
斩翼作为刑罚,其严重程度可以说甚至超过了直接处死。不仅是斩翼后漫长时间里肉体的极致痛苦,作为弃天使的心灵折磨,更加令这些高高在上的生命难以忍耐。
“为什么?”克雷恩想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当年犯了什么错误?”
“这和你无关。弗拉米尔。”特莱奥拉冷淡地回答,此后,没有再说一句话。
落地后,克雷恩快步跑向等待着他的同伴们,看来特莱奥拉给的药的确效力很强,夏莱娜的肚子上已经只剩下一大块浅色的疤,虽然看起来还很虚弱,但她都有兴致开琴的玩笑,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知道这时候应该争取时间,克雷恩没具体去讲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马上开口下令道:“都拿起东西,什么也不要问,一切等咱们落地后再说。苏米雅,请你忍耐一下,我要让暗裔送咱们一程。”
苏米雅惊讶地睁圆了眼睛,但看到克雷恩严肃的表情,她什么也没说,而是忍耐着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过去。
特莱奥拉和暗裔,轻而易举地将他们剩余的路程耗费,缩短到了正常赶路时间的五分之一。
3号火临日的凌晨,特莱奥拉带着部下将克雷恩的小队放在了一条水流不快的宽阔河道旁,指了指河的上游,板着脸转身飞走。
“看来,沿着河道走,应该就能找到雾光之泪。”克雷恩活动了一下被架了一路酸疼无比的肩膀,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清理空地,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因祸得福,咱们这下反而比预定的时间提前了一大截,好极了。”
小队成员迅速散开,就是飞得太快而难受到不行的奥妮娅什么也干不了,扶着树干弯腰吐了起来。
到这里雾气已经淡了不少,最关键的是,一直压抑着他们的那个结界,终于被他们摆脱,离开了影响的范围。
琴兴高采烈地跳进河里泡着身体,哗啦哗啦撩水洗了个脸,心满意足地说:“要是有酒就好了。”
苏米雅疲倦地席地而坐,望着克雷恩柔声说:“你经历的事情,需要保密吗?”
克雷恩摇了摇头,把火晶石丢进堆好的木柴里,“等大家到齐,我就讲。不过……你们最好提前做个心理准备,我听到的事情,看到的事情,恐怕会让你们吓一大跳。尤其是你……苏米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