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再一次被收集起来,似乎是因为有过一次经验,这一次权建民打开纸块的手速比之前明显要快,离结果被公布出来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蟋蟀在代替熊云飞他们在起哄着,人声终比一只小虫子的声音要大,它的叫声丝毫没有影响到权建民的朗读,当最后一张纸被翻开时,所有人的注意力更是全神贯注在权建民的声音之上,那没有什么辩析度,只是普通中年男人发出的嗓音。
“一”
测试最后一张纸片上写的文字,最简单的文字,仅是一横,它不用费力的书写,相信就算是个四肢不健全的人,仅用嘴巴也能漂漂亮亮的写出来。
然而这么简单的一个字,当它被人们赋予不同的意义时,书写它的人的心情,他的表情,还有看到它的人的表情也会随之而变。
这大概是他们来到这里后最安静的一次,熊云飞木然得犹如开了两天飞车,孙景洋则惊讶的长大了嘴,吴菲菲抿紧着唇,她的眼里出现了后悔,后悔自己的犹豫,没有在那一上加上一竖,把不喜欢的人除去。
只有卡尔琳娜的表情是淡的,但那又不是木然,那是平静无波的淡,就像看见厨师把鸡蛋打进油锅中不到一分钟就把蛋盛出来那样的平静。
至于权建民,他除了在看到纸上写的字时愣了两秒外,眼底丝毫不见惊讶。
“全部都是一,这代表我们之中没有内鬼,是这个意思吗?紫华。”权建民把纸张又再过了一遍,生怕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看不见那一竖。
紫华把早已叫得沙哑的蟋蟀扔向前方的草丛内,双手往泥地上一撑,拍着手向权建民走近。
她想的这个游戏其实除了测试熊云飞他们的忠诚外,还额外多了一个作用,那就是检验帮他们递纸币,以及念纸上内容的权建民,究竟是不是他们这边的人。
一张被分成六等份纯白的纸,所证明的不仅是他们的清白,更是权建民的清白。
谁知道那多出来的第六张纸,权建民会把它扔掉放下,还是加以利用。
她觉得这个世界的文字,除了“一”之外,“十”是第二最好写的文字,不用在意长或短,只要与那一横有交集就可以了。
这么容易书写的文字,这么便捷可以做手脚的身份,如果权建民想要让他们以为他们中间有内鬼以掩饰自己的卧底身份,或是忍不住想要把她淘汰出去,是绝对不可能出现两次全员写的都是“一”的情况。
追杆他们的人两次都能在他们换车后如此快速找到他们,问题不出在他们人品上,更不在他们的车上或是所携带的物件上,很有可能出现在他们自己的身体上。
而这最简单,神不知鬼不觉下手脚的地方,恐怕就是权建民的身体。
“我们六人中没有卧底,只是有人在不知不觉中带上了类似信号发送装置的追踪器。”
紫华夺走了权建民手中的纸片,抓起他的手认真的看了起来。
熊云飞承认自己赌输了,他们之中真的是没有内鬼,一切都只是他们的互相猜忌,可是她这怀疑他们身上带有信号发出装置是什么意思。他腾的从地上站起,一步就跨到了权建民身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们当初没有检查清楚吗?我告诉你,当时我们身上携带的所有物品,我全都和孙景洋,还有卡尔琳娜这种专业人士检查过的,结果是没有,我们身上带着的东西全都是没有信号发送装置的,只是一堆普通的布和烂铁。告诉我你现在究竟在怀疑什么?”
熊云飞的语气非常不友善,他认为紫华她这是因为自己先前的威胁,现在在伺机让他难堪,硬要把错误推到他们检查过的东西上。
他的想法很单纯,紫华不难猜出他为什么会对自己产生敌意,她头也没抬,继续检查权建民身上有没有外伤。
“你们检查的都很细致,可还是漏了一样东西没检查。”她抬头迎上熊云飞已经从怒气转化为不解的目光,“那就是人,除了人我们所有东西都已经检查过了。”
她停下来继续查看权建民另一只手,“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可能就是答案。按照这句话所说的,现在答案显而易见,出问题的只有可能是人。”
“……人”熊云飞的大脑像是停止了运转,如此简单的一个字,他念得是如此坚难,坚难到犹如机器人第一个学会说的字,没有一丝感情在里面。
权建民的手虽被检查着,可还是犹如做梦一样,他双唇嚅动了几下,仿佛要逃离不切实际的梦,他不得不发出声问:“紫华,你在开玩笑吧!信号发送装置在我的休内?这怎么可能,我只是一个人而已,不是什么机器人,他们要如何做到把什么机器放我体内。”
“他们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目前把我们的位置泄露给别人的只有这个可能性。”她开始放下他的手,检查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口中念叨着:“没有伤疤,难道在头顶之上。”
她的纤指摸索到权建民的头顶,许是她手凉,她才刚抚上那一两寸头发,手下的头就不安分地从她手中移开了。
“别摸了好吗?我怕。如果真的如你所言,追踪器在我身体里,他们又恰好把那个机器放进了我的脑内,你们是不是要给我做一个开颅手术,把藏在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权建民想想就怕的说着。
他的设想更是让在场的各位手臂上都起了鸡皮疙瘩,离他最近的熊云飞搓手。
虽然他不懂得做手术,可是现今唯一能摆脱那群小尾巴的方法,除了把追踪器找出来,然而他把它给扔掉外,他们别无他法。
总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吧,他可听紫华昨天说了,他们身上是有枪的,他们的人数又多,单凭他们手无寸铁的五人,其中还有三个是女的,根本不可能把他们给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