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府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东苑。
正屋里,宫里的郑御医正在为安氏探脉。
一个时辰过去,依旧不见郑御医起身。
云芝沅等得心急如焚,何姨娘和柳姨娘则是一脸地不耐烦。
“郑御医,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云芝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郑御医眉头紧皱地收回手,起身拱手道,“启禀国公爷,夫人有喜了。”
云芝沅瞬间愣住,呆呆地望着郑御医好像没听懂他的话一样。
何姨娘和柳姨娘也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好半晌,云芝沅才回过神来,傻傻道,“你说什么?”
“夫人有孕了,是喜脉。”
看着云芝沅那呆愣的模样,郑御医只好重复。
一瞬间,狂喜的情绪便如汹涌的波涛淹没了云芝沅的心。
有孕了,夫人竟然又有孕了……
“这怎么可能,姐姐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会有身孕,郑御医是不是诊错了?”
何姨娘不甘心地捏紧帕子。
她今年才过四十都已经天癸绝断了,安氏都五十了,她就不信她还有癸水。
柳姨娘也一脸嫉妒地撇嘴,“对啊,这根本不可能嘛,一定是诊错了。”
老爷都快六十了,哪还有什么精力,一定是诊错了。
“都给我闭嘴。”
云芝沅本来正激动呢,被何姨娘和柳姨娘一人一盆冷水浇下来,瞬间火大地怒吼。
何姨娘和柳姨娘撇撇嘴,虽然不甘心,但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云芝沅转眸紧张地看向郑御医,“你说。”
夫人年事已高,虽然天癸未绝,但也应该不会有孕才对,会不会真的是诊错了。
郑御医垂眸,躬身道,“下官也怕诊断错误,所以才探脉探得久了些。夫人确实是喜脉,已有孕一月有余,而且怀得是双胎。”
云芝沅闻言瞬间大喜,一个劲地傻乐起来。
双胎,竟然是双胎,太好了。他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没想到……
云芝沅突然鼻子一酸,有种想哭地冲动。
十六年了,这两个孩子来得太不容易了。
何姨娘和柳姨娘全都一脸嫉妒地瞪着床上的安氏。
这个女人这么多年独占着老爷,没想到竟然还真让她又怀上了,还是双胎,真是可恶。
“那个……”
看着高兴得就要喜极而泣的云芝沅,郑御医欲言又止。
“你说。”
云芝沅笑眯眯地看着郑御医,不似之前的严肃,现在的他是一脸温和。
郑御医皱眉,深吸了口气道,“夫人是有孕了没错,不过夫人年事已高,身体孱弱,并不适合孕育孩子,下官建议把孩子拿掉,否则即使夫人能挨到生产,孩子也未必会顺利出生。”
见他这样高兴,他实在不忍心说出实情,可是他若不说清楚,恐怕真的会一尸两命。
郑御医的话,就好像一盆冰水,将云芝沅从头浇到脚,浇得他一颗心透凉透凉。
何姨娘和柳姨娘却都是一脸兴奋。
太好了,就知道不会这么顺利。
哼,怀上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生不出来。
半晌,云芝沅才抬起眼眸,“能顺产的几率有几成。”
郑御医皱眉,“不到两层。”
云芝沅死死捏拳,“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
郑御医点头,“那好,国公爷早日做决定,夫人的身体,拖得越久,将来就越痛苦。”
“嗯。”
云芝沅轻应一声,转眸看着苗青道,“送郑御医回去。”
“是。”
苗青闻言,立刻应了。
“告辞。”
郑御医对着云芝沅拱了拱手,便跟着苗青出去了。
“都出去。”
云芝沅坐到床边,面无表情地挥手。
众人闻言,全都退下。
何姨娘和柳姨娘看了眼床上闭着眼睛的安氏,也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苗亿走进来,急急道,“老爷,少爷跑了。”
“知道了。”
平静声音无喜无怒。
苗亿诧异地皱眉,什么情况,老爷竟然没生气?
“出去。”
苗亿微愣了下,随即躬身退下,并关上房门。
云芝沅看着闭着眼的安氏,心如刀绞般抽痛着。
他们青梅竹马,她十三岁便跟了他,可是他却没让她幸福。
年轻的时候,他们很恩爱,他也没想过要纳妾,可是成亲十载她的肚子都没有动静,她急,他也急,他娘更急,成天逼他纳妾生子。
又是五年,他终究还是没拗过他娘亲,纳了何氏,那天她大方地接了何氏的茶,可是回房之后却在他怀里嚎啕痛哭,纳妾一个月,他都陪在她房里,直到他娘不满,他才进了何氏的房。何氏与她不同,只几次便有了孕事,他娘高兴坏了,他也松了口气,可是她却再没了笑脸。
九月,何氏生下庶长子,他娘高兴坏了,把何氏捧上了天,把她踩到了地。庶长子刚满月,他娘和何氏就提议将孩子放到她名下当嫡子养,她死活不愿,他其实也不乐意,终究还是希望能和她有自己的孩子。
为了不让何氏独大,他又纳了柳氏,不似之前那边嚎啕痛哭,她似已经麻木,他仍在她房里留了一月,才去了柳氏那里,柳氏和何氏一样,也很快有孕,九月便生下庶次子。
从那之后,她就拼命找生子秘方,大大小小的医师看了无数,他也配合她,自从何氏柳氏生了孩子之后,他就再不去他们房里了,只和她一起,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她在三十五岁那年终于有孕。
查出孕事之后,她整整哭了两天,他让她小心孩子,她才收了眼泪,因着年事已高,战战兢兢地过了九月,才终于生下嫡子。孩子出生那天,他乐疯了,她也是喜极而泣。
宁儿之后,他们还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可是十多年了却一直不曾有动静,如今好不容易又有孩子了,可是这孩子却不能留。
她若是知道自己再孕,会高兴的吧,只是他却不打算告诉她。孩子虽好,却及不上她,他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床上的安氏,似是梦到什么,不安地皱了皱眉。
云芝沅见状,脱了衣服掀被上床,轻轻将她抱到怀里。
安氏在他胸口轻轻蹭了蹭,便又沉沉睡了。
云芝沅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抚着安氏的肚子,一直睁眼到天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