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贾迎春金闺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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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日格勒向皇帝报备, 钦天监给出吉日之后,这婚礼便到了请期的阶段。这请期便是男方想女方下聘礼, 也就是市井间所谓的“下大定”。无论这黛玉与贾府关系多么密切,这请期的仪式终归只能到林府去办。毕竟这吉日格勒娶的是林府的姑娘, 而不是贾府的姑娘。

贾母虽然不舍,但也只能打发黛玉回林府备嫁。林家宗亲自然也不会真丢下黛玉不管,且不说黛玉身上有着“县主”的名分,就说这能与郡王府结亲的好事,林家也不会放下。于是林家的宗子——林如峰便成了女方的家长。不过贾母放心不下,便让邢夫人过去替黛玉看着内宅。王夫人虽然不喜欢黛玉,但是眼见着自己大嫂被重用, 心里还是略有不满。

那吉日格勒将皇帝将婚期的旨意明发之后, 心里放落下一块大石。虽然指婚旨意明发之后,吉日格勒身边的人就快马将喜讯报给了阿古拉。阿古拉见了信也大喜,这林黛玉身份虽然尊贵,却是个无权无势的, 嫁给吉日格勒只会抬高火部的声势, 而不会让某些宵小生出别样的心思。见皇帝下了赐婚的诏书,阿古拉一边送去谢恩的折子,另一边则命人准备好聘礼。不管这个儿子多么被部落的人排斥,但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何况自己的儿子在□□,也能让自己的部落多一份保障。

赐婚的诏书发了一个多月,便看见北狄的人马带着浩浩荡荡的聘礼到了京城。草原上虽没有□□那么多的精致玩器,但是皮草、金银和奴隶最是不缺。京城里的百姓看着那成车的皮草, 还有金银以及后面浩浩荡荡的奴隶,个个都是瞠目结舌。除此之外,阿古拉还献上了与□□接壤的两块草原。大的一块献给了皇帝,小的一块则留给自己的儿子当聘礼。

皇帝接到阿古拉的献礼也十分高兴,他对这块草原早就是垂涎已久。□□屡次讨伐雷部未果很大程度就是因为□□缺乏一个养马和培养骑兵的地方,而阿古拉献上的这块草原则是最好的地方。水草肥沃,又产名马。而且两块草原前面是雷部,后面则与□□、风部相接,真真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而阿古拉对这块草原其实也不是很在意,毕竟这块草原与自己的部落并不接壤,将这块鸡肋的飞地送出去当人情也不错。

当然,阿古拉也留了个心眼,给儿子那块较小的草原在皇帝的大草原后面,日后真的起战火的话,雷部非得灭了□□与风部的联兵才有可能碰到自己儿子的草原。

阿古拉这般浩浩荡荡地送来了聘礼,落在荣国府人眼中就是各样心思了。

贾母自然是纯粹为黛玉感到高兴,不管外界的谣言如何,这平北郡王的确是黛玉的良配。

大房自然是个个扬眉吐气,邢夫人本就与黛玉交好,以前她或许还有点别样心思,但是跟黛玉相处下来,她倒是真的将这个县主当成自己的外甥女疼了。王熙凤自然是最高兴的一个,黛玉跟平北郡王都是她跟贾琏以后的靠山,如今二人联姻,他们就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了。

大房是其乐融融,二房就显得各有心思了。王夫人自然是忿忿,但是如今的形势已经不是她能评说的了。如果说她还能仗着长辈的身份说说黛玉,但这平北郡王的事情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资格了。她惟有咬咬牙,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贾宝玉在薛府里住对月的时候听到了消息,他立刻就晕了过去。他原本以为等日后贾府立下大功,他还是可以再娶黛玉的。他觉得黛玉与宝钗一定能效仿“娥皇女英”一般好好陪伴他的,却不曾想林黛玉却在这个时候抛弃了他。薛宝钗看宝玉表情便知道所为何事,但也只是淡淡地命人将宝玉扶上床。至于赵姨娘等人,因为与黛玉没什么瓜葛,倒也没什么心思,惟有迎春念着黛玉对她的好,便手抄了几本医书算作念想了。

无论荣国府里的人怎么想,林黛玉的婚礼大家还是都不想错过。本来荣国府也不算什么权贵,只是一个世家罢了。到了这一代,贾赦、贾政等人也不过是个六品的小官,在京城里实在算不上什么。这次黛玉与吉日格勒的婚礼既然是皇帝赐婚,就算皇帝不来,下面的皇子总会来几个致礼。既然如此,各家权贵也少不了来婚礼上露个脸,对于荣国府来说,这少不得就是一个好机会。

只是荣国府只能算是黛玉的外祖家,贾母自然去得。舅舅这一辈是全去,或者由谁做代表去,让贾母有些头痛。更重要的是,贾宝玉这一代的还带不带去呢?贾母已经听闻宝玉在薛家的事情了,除了忙派人将宝玉接回来之外,也开始担心自己这个孙子压根就没忘了黛玉。若是在婚礼上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说皇帝那不好交代了,怕是整个北狄都会恨上荣国府。

贾母正在筹划间,忽然看到彩云急匆匆地赶了上来。鸳鸯瞪了彩云一眼,道:“你也是在二太太那伺候的,怎地如此慌张?”

彩云被鸳鸯一瞪一说,哭道:“二姑娘去了。”

“什么?”鸳鸯见彩云说得糊涂,但心知不好,便欲带彩云下去回话。

但见贾母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抖声道:“你说什么?快跟我一五一十说清楚,但有一丝隐瞒,我立刻叫人将你拖下去。”

彩云跪下道:“我在二门口见一婆子探头探脑,便拘了她问话。不曾想她居然是二姑娘的陪房嬷嬷,问了几句,才晓得前几日二姑娘跟姑爷闹了一场,姑娘哭了一夜,昨日痰堵住了。他们又不请大夫,今日更利害了。”

“混账!”贾母一拍桌子,“他们孙家算什么东西?迎丫头嫁给他是他的福分,不好好待她便罢了,还如此作践她!你且去回了大太太,鸳鸯,叫上赖大他们,且去他们孙家评评理。”

这边贾母还没出发,王夫人那边得了信,忙地过来劝解道:“老太太,断没有咱们上门去闹的理儿啊!”

“怎么没这个理!”贾母一瞪王夫人,“怎地,迎丫头不是你肚子里出来的你就不待见?你不疼,还有我呢!可怜我那孙女,又是个木讷的人。”

王夫人听得贾母说狠话,忙跪下来,泣声道:“媳妇断没有这个心思。就算咱们娘家人要上门,好歹也要请大哥大嫂出面才行。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媳妇如何敢劳动?”

贾母一听也是,就算孙家亏待了迎春,娘家人要上门也该是贾赦、邢夫人上门。要闹也该让贾琏、贾琮去闹,自己这个当奶奶的还真没立场去闹。如果自己上门一闹,就算折了孙家的脸面,也少不得要赔进去荣国府的脸面。

念及此,贾母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对王夫人道:“你且起来吧。”

王夫人忙起身,这时王熙凤也得了消息,赶忙过来伺候。贾母见王熙凤到了,叹道:“凤哥儿,你那苦命的迎春妹子正在孙家遭罪呢。”

凤姐其实早就听闻了一些风声,只是这些事该由长辈出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暗暗吩咐人让迎春身边的人尽心一点。如今贾母一道,凤姐也忍不住流下眼泪,骂道:“那孙绍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只是如今老爷跟二老爷都在御前伺候,二爷也在王爷面前听差。不如我差人去知会太太一声?”

“不可!”王夫人出言阻止道,“如今大嫂在县主跟前伺候,媳妇瞧这事横竖也不着急,断不可此时传言出去。若是县主知道了,怕是要怪罪下来。不如我们先差人请个大夫过去瞧瞧姑娘,待县主出嫁之后再处理。”

凤姐一听,冷冷地看了王夫人一眼。如今迎春身边的人都上贾府求援来了,可想迎春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只是凤姐也晓得王夫人这样一说,贾母定然不会去声张了。如今荣国府的兴衰虽不说跟黛玉的婚礼挂在一起,但是黛玉的婚礼不得不说是荣国府再起的关键一步。若是荣国府错过这一步,怕是再也无翻身的机会了。

如凤姐所料,贾母叹气道:“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鸳鸯,你让门房请太医院的大夫过去瞧瞧姑娘,顺带让嬷嬷带句话给那个孙家人,若是再亏待我家迎春,我定打上门去。”

林府里自然不晓得迎春被孙家虐待的事情,邢夫人正在这边陪着黛玉。虽说婚期还早,但林家的宗亲、旁亲均打发人过来添妆了。况且当年林府书香门第,弟子不说三千,但也有一千。或是冲着老太爷的面子,或是冲林如海的面子,都打发人过来问好了,邢夫人与林如的夫人忙地脚不沾地。

林如峰夫人还好,林如峰虽说不上有多显赫,但毕竟是一个清f的职位。林夫人早被自己的老爷磨练出来,对着这些权贵已经云淡风轻。那邢夫人本就是小门里出来的,嫁给贾赦的时候,荣国府已经早不如前,见到这些人的名号,早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硬撑着陪林如峰夫人接待这些女眷,而男宾则是由林如峰在前院里接待。

待得这一日结束,紫鹃便送邢夫人去客房安置。邢夫人看着林家的院子,叹道:“原本以为咱们家的院子已经好看了,与县主这里比一比,就差远了。”

紫鹃看了邢夫人一眼,知道邢夫人有话要说,但她不知道邢夫人想说什么,便顺着邢夫人的意思往下说:“太太谬赞了。”

邢夫人颇有深意地看了紫鹃一眼,道:“如今你家姑娘也要嫁入王爷府了,你们的终身可有归宿?”

紫鹃一愣,她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按照她们的年岁,林黛玉应该早就放她们出去成婚才对。只是黛玉手边一直没有趁手的人,于是她跟锦雯、l琴才一直留在黛玉身边。如今黛玉出嫁了,她身边适合当陪嫁的丫鬟就只有雪雁一人了。

紫鹃心里很清楚什么是陪嫁丫头,若是姑娘身上不好了,少不得就是陪嫁丫头出去伺候姑爷。若是陪嫁丫头听话会做事,姑娘以后少不得会提一个侍妾或姨娘的名分。就算没有名分,也是以“姑娘”呼之。但是紫鹃打心底很厌恶这样的安排。她知道黛玉也很反感。但是若是那个平北郡王真要如何,她也的确没辙。更重要的是,她跟锦雯、l琴是没资格陪嫁的。

紫鹃惟有笑道:“有劳太太挂心了,县主说了,自然亏待不了我等的。”

邢夫人略微吃了一惊,她以为黛玉打算将她们四人都当陪嫁丫头带过去。邢夫人想了下,雪雁的年岁正合适,其余三人虽说年纪偏大,但是锦雯谨慎,l琴泼辣,而紫鹃又是黛玉身边用得着的人。想了想,邢夫人笑道:“也不枉你伺候姑娘这几年了。”

过了六月,上门填妆的人少了,邢夫人等人方能喘口气好好整理起黛玉的嫁妆了。

忽一日,一个小太监跑进来道:“快请县主殿下出来,宫里的公公来了,说是有给县主殿下的旨意。”

邢夫人忙地唤人将黛玉请出来,一干人等跪在庭院里候旨。

宣旨的正是戴权,旨意的大概意思就是今年皇帝要去铁网山秋弥,命黛玉伴驾。说完,戴权笑眯眯地说:“咱家奉陛下的旨意转告县主殿下一句话,这次秋弥,郡王爷跟王爷都会去。”

黛玉一听,冷汗都下来了,敢情这是去见公公和老公啊?但是黛玉还是尴尬的笑笑,命人递上荷包。戴权知道这个县主是皇帝宠爱的,便也不敢小瞧了去,那荷包里是多少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只是待戴权回了皇宫,看了那荷包之后,对黛玉更是喜上了几分。

邢夫人见戴权等人都走了,忙道:“恭喜殿下了,伴驾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这边不提黛玉要伴驾,宫里也为伴驾的事情吵翻了天。平日里一般都是哲贵妃留守皇宫,而纯贵妃伴驾。这一次皇命却是哲贵妃与纯贵妃都留在宫里,伴驾的则是愉贵妃与贤德妃。

哲贵妃自然无妨,但看到纯贵妃失落的样子,心里还是暗自得意。更何况皇帝的旨意是她负责统领后宫,并没有说纯贵妃襄理。日后就算要揉搓纯贵妃,也不无不可。

荣国府听闻贤德妃伴驾秋弥,便个个扬眉吐气起来,仿佛贾家起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这边贾府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孙家传来消息:贾迎春死了。

贾母一听消息,顿时晕了过去。众人忙地唤太医来诊治,荣国府顿时忙得不可开交,贾母这一病竟然就没有再起来过,贾府见贾母病笃,众人不便离开,竟容孙家草草完结迎春丧事。

可怜一位大家闺秀,婚配不过一年,竟不堪家揉搓以致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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