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斯狼狈的闭上了眼睛。
"邪神是不存在的,它不会帮你实现任何愿望。"艾伦捉住了他的手。
"艾伦小姐..."哈里斯有些忧伤,就连艾伦小姐都不愿意相信神明大人吗?
"我...我...我不允许你们这样污蔑神明大人,是它救了我!"哈里斯越想越气,忍不住对艾伦大吼。
"是吗?"艾伦眼里金色的光芒闪动。她在用自己的血统帮哈里斯接触他脑海里的幻觉,"那你说说你的神为你做了什么?"
"他拯救了我的妈妈!拯救了我们!让我遇上了艾泽拉姐姐还有白客哥哥他们这样的好人!"哈里斯的双眼血红,性格使然,他不是这样容易发怒的人,但是在他的脑海中有个声音正发出魔音般的嘶鸣,刺激着他的耳膜。
"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你的母亲吗?"艾伦捏着哈里斯的下巴,强迫他朝木板床看去。
在那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头发干枯,嘴唇也干枯,面容有些枯槁,就像是陈旧的树皮,但那毫无疑问是哈里斯的母亲,他怎么可能不会认得自己的母亲呢?这就是养育他多年的母亲啊,为了赚钱养家而病倒,哈里斯认为这都是自己的责任,否则母亲大可活得更加轻松自在。
但在艾伦的血统影响下,他眼前的场景变了。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艾伦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眼中的金光更盛。
渐渐的,他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化了,鼻间问到了一股刺鼻的恶臭,床上的母亲渐渐的开始变化了,头发开始掉落,脸庞和身体开始臃肿...紧接着腐烂...哈里斯在短短的三十秒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变成了一具骨架,嘴里塞满了吗啡片,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你的幻想被解开了,这就是真实。"艾伦说。
哈里斯无言地跪倒在地。
在三个月之前,就在好心的医师离开哈里斯家之后的第三天,哈里斯在野外捡拾药草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蓝色光球,当时他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吓得腿都软了,他说别杀我,杀了我我妈妈就没人照顾了。但蓝色光球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说能拯救他的母亲...那个时候也正是"邪神教"开始兴起的时候。
哈里斯的脑中一时间非常混乱,他在开始怀疑了,到底是邪神骗了他,还是艾伦给他施加了幻术。
他颤颤巍巍地动了,艾伦后退了两步,让他接触真实,他被蒙蔽得太久了,与其在杀死天空与风之王让他的幻觉自动解除然后崩溃,还不如让他提前解除幻觉面对这一切,这样至少还会有时间让他接受事实。
哈里斯一步一步地挪到床边,用颤抖着的手指轻轻触摸母亲的头骨...
当他感受到那坚实的触感之后,他的目光呆滞,随后猛地抓起了床头的一根**...那是白客送给他的。
艾伦的剑脱手而出,她时时刻刻都警惕着哈里斯的动向,她也学习过投掷技能,所以准头还是有的,哈里斯的手被震得发麻,在他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艾伦一个闪步来到他身后,用手刀敲晕了他。
门外传来脚步声。
"剑姬小姐!没事吧?"十几个在附近的弗利嘉眷族的冒险者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由于艾伦的信标是极其独特的,所以他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我没事。"艾伦轻轻地放下哈里斯,"把外面躺在地上的三个人都控制起来,送到工会总部。"
冒险者们面面相觑,看起来艾伦并没有受伤的样子,但却使用了珍贵的信标。
就在他们正在猜测原因的时候,空气中的恶臭宛如毒蛇一样钻入了冒险者们的鼻子里,刺激着他们的泪腺。
"呕!"有两个刚加入弗利嘉眷族不久的年轻人立刻就跑到外面吐了。
冒险者的目光追寻着臭味的源头看去,在简陋的木板床上有一具尸体,已经腐烂得只剩下森森白骨了。
"凶杀案么?"有人小声议论。
"难道凶手就是艾伦小姐怀中的那个小屁孩?"
"不是吧...现在的孩子怎么能做得出这么狠毒的事情?"
"错了。"艾伦突然说道。
"听从剑姬指示!"虽然冒险者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肃然起敬。
艾伦在弗利嘉眷族中拥有一定的决策权,相当于士兵们的将军,而弗利嘉则是元帅。
将军有令,士兵不得不从,冒险者们都等待着艾伦的发言。
艾伦金色的眼瞳看着白骨嘴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吗啡,心里的愤怒前所未有的庞大。
她的眼睛缓缓扫过众人,永不熄灭的黄金瞳令人心惊胆战。
"首先,这的确是一起凶杀案,但是凶手不是这个少年,也不是外面的冒险者,而是天空与风之王。"
冒险者们宛如五雷轰顶。
天空与风之王?
龙王潜入城市了?
"今晚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张扬。"艾伦将哈里斯交给冒险者,"把他也送到工会,我要去见弗利嘉。"
...
热闹的街上人们仍然很轻松,刚才似乎只是小小的地震了一下,问题并不大。
可对于小巷两道的居民楼来说,住在里面的人们可谓是口吐芬芳,从小巷出来的冒险者们一再强调会保证赔偿之后人们才安息了下来。
艾伦的脚步很快,酒馆前的柱子上还有男性冒险者对她吹口哨,但这些她都不理会。
那具白骨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吗啡的场景仍然留存在艾伦脑子里。
一个容器,能装下多少东西?
答案是能够装下容器的容量的东西。
但满了之后还能装么?
答案是能。
使劲地往里面塞。
那具白骨口腔里的吗啡和***物简直都要从鼻咽腔里冒出来...
有一种可怕的事实呈现在了艾伦的眼前。
那就是被天空与风之王影响的哈里斯,在母亲已经说不了话的情况下,硬生生地塞入众多药物,最后导致母亲窒息而死。
艾伦的手捏成拳头,她原本是想去找艾泽拉赎罪的,不过这件事得暂时先放一放了。
...
第二天一早,白客就在城门口等着了。
不是他多疑,他必须判定哈里斯是"绝对安全"的,这样他才能放下心来,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艾泽拉他们的生命安全做好保障,毕竟大家都认识这么长的时间了,都是好朋友,有谁会愿意看着自己的好朋友陷入生命危险之中呢?
不久之后艾泽拉等人也到了,但是迟迟不见哈里斯的踪影。
"这小子是不是睡着了啊?"白客皱眉。
"不会吧,以前都是哈里斯最先到的啊,我看他跑得可勤快了。"金坷垃说。
"要不再等等?"克拉拉提议。
"已经等了一个小时了,再这样下去行程会耽误。"艾泽拉说。
她现在迫切需要提升实力,她已经想清楚了,果然还是不能原谅杀死父母的凶手,但同时艾泽拉也放弃了要让艾伦回忆起过去、心里背上负罪感的做法。
她只想杀了艾伦,不是让艾伦自己把脖子凑到刀上来,而是在两人一番厮杀后,自己光明正大地杀死艾伦。
艾泽拉已经想清楚了。
她要违背父亲的忠告,从现在开始她要使用炼金术,不停歇地使用炼金术来搞到大量的金钱,购买上好的装备和武器,把等级练起来,最后打败艾伦。
就算升级太快对敌人的经验不够也没关系,她还可以炼制魔药来增强自己的属性。
任何技巧都敌不过绝对的力量,就好比一个小孩子掌握了再好的格斗术也还是打不过他爹的一记飞踹。
"我去看看他的情况吧。"艾泽拉叹了口气,"说不定哈里斯生病了。"
"也有可能是昨晚吃坏肚子了。"金坷垃贫嘴。
"你知道哈里斯住在哪里吗?"白客一愣。
"知道,他曾经提起过。"艾泽拉说,"要一起来么?"
白客一愣,点点头,这个机会他求之不得!
可当他们穿过街道,来到一片人较少的地区时,那条巷子已经被封锁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艾泽拉一愣。
"这就是哈里斯的住所?"白客和其他人也惊呆了,这条小巷怕不是被埋在地下的**给炸过,两边的房屋都歪斜了,像是在一块平整的蛋糕上从中间歪歪斜斜的切下去,两面的切面都会歪斜。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艾泽拉赶紧拉住一个为数不多的路人。
"哦,我昨晚有所耳闻。"那个路人说,"听说在这条巷子里的小屋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而且都成白骨了,特别臭,其实以前我就能在这条街上问到淡淡的臭味,到现在才知道这是尸臭,好恶心啊!"
"那里面的人呢?"艾泽拉又赶紧问道。
"里面的人?"那路人说,"被抓走了呗,听说是剑姬抓的,涉及到一桩凶杀案呢!"
艾泽拉的手松了开来。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哈里斯被卷到什么怪事中去了,然后艾伦抓走了他!
"你们...跟小巷里的那人很熟悉?"
"不熟悉不熟悉。"白客赶紧拦在艾泽拉身前,"我们就路过,看到这里情况不对,好奇心就发作了,只是问问而已。"
"哦,那就好了,听说工会发令,跟住这小巷里的人有密切联系的人都要被带去询问。"路人碾了碾手指,"举报有赏!"
艾泽拉小队众人的心里一惊。
与哈里斯有密切联系的人都要被抓走?
那天天跟哈里斯混的他们岂不是全部都要被带走?
艾泽拉和白客暂且不论,金坷垃他们的心可是提了起来,工会表面上虽然只是个运营冒险者们的组织,但是同时也是国家认同的裁决机构和暴力机构,不知道有多少违法犯罪的冒险者都在工会的地下忍受着煎熬。而且犯过事的人从工会的监狱里出来后工会会在他的冒险者徽章、平民则是档案袋上刻印黑色的天使图案,这样人们就能知道这些人是曾经犯过事的了,而这些人当中的绝大多数也都会在无数双眼睛的监督下改邪归正。
但一般人谁想要那玩意儿?每个犯罪者简直都是公民们鄙视的对象,当然极个别特殊原因犯罪的除外,例如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不受侵害而反杀混混的哥哥之类的。
"怎、怎么办啊?"
在路人走后,克拉拉有些害怕了,"我不想进工会的地下室..."
"别担心,我们不会暴露的,而且就算被带走了,也只是询问我们一些事项而已,我们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没有必要害怕。"艾泽拉温柔地拭去克拉拉眼角的眼泪。
"嗯。"克拉拉点了点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艾泽拉小队身后响了起来。
"嗨,还记得我么?"
艾泽拉等人回头,纷纷表示疑惑,他们可没见过这个人。
只有白客除外。
他认识这个人,准确的说,是龙裔。
他们曾一起在莫尼亚号上呆过。
——龙裔,克伦威尔。
"是啊,好久不见。"白客说。
"虽然我们算得上是并肩战斗过的战友,不过我得例行公事,我要带你们走。"克伦威尔说道。他心中对白客还是比较警惕的,毕竟他知道白客是能够单杀几十条龙侍的高手。
"不能通融一下?"白客说,"总得让我们把委托完成了,不然信誉分会掉的。"
"这点不必担心,你们接受的任务已经转交给其他人了。"克伦威尔努努嘴。
突然小黑的声音在白客脑中响起。
"哥哥,绝对不能让他们带走艾泽拉,绝对。"
"为什么?"白客在心里回话,可小黑却不回答。
深吸了一口气,气氛有些僵硬,白客明白跑是跑不掉的,更别说打了,克伦威尔身后站着的人宛如一堵坚不可摧的铁墙,每个人眼里有流动着淡淡的光,宛如黑夜里的烛灯闪没。
"我跟你一个人走就行了。"白客说,"我身后的人不用跟你走,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什么。"
白客凑到克伦威尔的耳边:"我大概知道一些天空与风之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