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曜作为主将,亲自以身犯险前去与赵统相对垒。
虽终究武勇不济,而重伤败阵。
但其还是为己军各部大幅扑灭火势,拯救被困营垒间的前军拖延了许多时日。
随着不断有士卒予以脱困。
此番曹军各部兵多将广的优势又将得以再度发挥出来。
眼见于此。
赵统心知继续战下去,己方决然是讨不了好。
便果断挥枪高声下令撤离。
号令传下。
两百余汉骑尽数是军纪严明之众。
听闻指令,没有展露出丝毫的质疑以及犹豫。
有的只是犹如机器一般的服从命令。
而短短片刻间的功夫。
两百余骑快速间纵马逃离了此是非之地!
原本因此喧嚣不已的沙场之上,忽是沉寂一片。
各处间无不是充斥着杀戮过后的血腥气息。
以及浓浓的烧焦味道。
整个汉营此刻随着火势的逐步减弱,也成了一片废墟、沟壑。
营墙一线也几乎是化为了灰尽、虚无。
甚至还有一些尚且无法逃出生天的曹军士卒被烈火活活焚烧过后的尸首,其状也是甚惨。
那一股股无比刺鼻且难闻的气息。
也彷佛是让人想要作呕。
此刻间。
诺大之上的旷野之上,龙桑城已北侧,到处透着战后的余威。
只留下了一部部的曹军正在处理善后举措。
至于汉军骑卒,却早已是不知所踪!
而且,由于此时主将费曜的伤重昏迷,也没有法子继续指挥各部接下来的指令。
一时间。
各部众将校各自都有些心有余季。
诸众聚拢力排众议,一番商议后方才做下决定,大军先行回返大营歇息休整。
待将军醒转过来或者是众豪族所领导的援军抵足,再做打算。
若说前番诸将尚且还各自心怀怨恨。
对赵统恨之入骨,还不愿承认此人卓绝的统御能力。
那此番,众将面上或许依旧不服。
可心下却已经自顾自的生出了数分畏惧之心。
此人太过强悍,绝非泛泛之辈!
诸将避之如芒,此刻主将受重创的时日里,他们之中也无人有这个底气或是军威继续引领大军继续寻找蜀军作战。
一番善后。
曹军徐徐打扫好战场,遂也分批回返了大营之间休整。
如今已是退至先前的土山包上驻足的两百余汉骑,此时也一致盯凝着双目关注着敌军的打算。
眼瞧着曹军各部已相继退还军营。
赵统随即是不由面露着畅快的笑意,遂笑道:“哈哈,将士们,好样的!”
“我等仅凭数百人就能震慑敌军,令其不敢轻易往前追击我方撤退的主力各部。”
“此番战略目标完成得十分完美。”
“汝等此战皆是战功卓着之人!”
话落,他兴奋之余,亦是厉声承诺道:“待此战告一段落,本将必会如实向霍都督请功,以犒赏诸位。”
一席话落。
赵统也给出了极其有效的承诺。
富贵险中求。
乱世之中,众将士参军搏命,不就是为的功名利禄嘛。
此言一出,得到了诸人的一致拥护。
“将军威武!”
“我等日后必将身死相随,不离不弃。”
……
接连的数语道落,一众骑士此时满身所散发着的浓郁气势也不由彷佛掩盖周遭诸地。
一阵阵喝声传至周遭之地。
随着曹军各部优势兵力予以退还营间。
今日激烈一战自是就告一段落。
而主将费曜也在被护送回大营中,就立即召集来了医官予以救治。
一番诊断。
听闻着大夫的描述下,众将各自方才是心头长舒一口气。
费曜只是因遭受巨力冲击,导致五脏六腑受到了些许不同程度的损害。
现只是因疲劳而支撑不住昏迷过去,并未有多少大碍。
安心静养个十余日就相安无事了。
诸将养伤期间,对于大营防务自是目前由副将所全权负责。
只不过。
今日一战,己方误中敌军火策。
差点令前军全权葬身火海,并且数万军众再度令数百余敌骑猖獗逞威,还安然退却。
对于各部兵士间的军心士气打击自然是满大的。
夜色快速间徐徐暗澹了下来。
彷佛是重新披上了夜行衣般,四下无光。
副将下令安顿好巡逻军士巡防营间到处,时刻负责防务。
其余的士卒,亦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状态。
他们接连劳累了一日有余。
此刻自是没有丝毫的精力,沉沉睡去。
至于奉命守夜的军士,今夜亦是各自哈欠连天,睡眼惺忪,精神状态显然是没有平时那么好。
这除了经历了白日一番大战,精力大幅下滑的原因,还有目前军中大多数军士都并不以为意。
在他们的视角里,屯驻于此的蜀军主力部众据可靠军报,已是向南部快速退却。
而今日突然前来袭击的赵统所率麾下军众,亦不过唯有数百余骑罢了!
就凭这区区兵力。
曹军一众守夜巡防的卫士心下都并不放在心上。
虽说防务依旧健全。
巡防卫士都一一来回游弋于营垒间。
但此也不过是内松外紧罢了。
看似防务很严密,实则无比松懈。
曹营之中无人将此事放在心头上。
更不会有人觉得赵统竟还胆敢携数百骑二次劫营。
可惜,今夜注定将会是不眠之夜。
夜半子时。
此刻的曹营外围,茫茫漆黑之中,一支铁骑已是整装待发,身骑战马,手执利器。
约莫一眼望却,只见足足有两三余骑。
为首一将,正是五官端正,相貌俊郎,英气逼人,高举长枪的主将赵统。
从旁则分别屹立着二骑。
细细观之,乃是部将柳隐以及张嶷。
数将一齐将目光注视于前方似有火光的大营间,注目许久,一侧的张嶷面上忽是流露出数分警惕之色,遂道:
“将军,当真要夜袭敌营乎?”
“敌军今日虽败,但实力仍旧雄厚。”
“若敌军一旦提前有所准备,在营中那狭小地带,我军战骑的发挥压根无法充分发挥呀?”
一番番的话语徐徐吐落。
此刻,赵统默不作声,面色依然澹然。
而一旁的柳隐则是流露出连番的笑容,随即笑着回应着:“伯歧,此事你多虑了,”
“今白日将军携战骑冲击一番敌军阵势,并又安然无恙的杀出,狠狠打击了敌军一番嚣张气焰。”
“外加上敌前军也差点葬身火海当中。”
“劳累奔波了一日的曹军各部必定已是人困马乏。”
“此番夜袭,乃绝佳之机矣!”
说罢,柳隐面上所浮现着的浓浓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言语间顿了顿,又紧接着解释着:“何况,我步军主力大张旗鼓向南部撤离,以敌众的细作打探下,也已经知晓了这则军报。”
“而我等则是今夜才疾驰赶赴而来。”
“曹营之间未必知晓此事。”
话语落到这,张嶷亦是迅速间明白了柳隐之意。
“此意是,如今敌军皆以为还隐藏于营垒周边的骑士不过只有将军亲率的两百余骑,而并不知晓我等已从临桃一线疾驰奔来的消息。”
“那我军就可利用此信心差忽是夜袭敌营,打其一道措手不及?”
此一番番的话音道落。
只见此时赵统、柳隐的眼神都不由相继对视一眼,流露着会心一笑的面容。
“伯岐所言甚是!”
闻言,赵统亦是郑重点头附和道:“敌军既不知晓你等已赶赴归来的战报,那定然会下意识的以为但凭本将区区数百余骑士,绝不敢夜袭敌营。”
“那他们如今的营中防务大概率会防御松懈下来。”
“此也是本将欲再度袭击敌营,也打击对方士气。”
数人相继的一番述说下。
遂也是依次达成了共识。
瞧着夜渐渐深了……
云层已在逐步上移。
赵统骤感时机已至,遂大手一挥,早已沉寂已久,眼中直直冒着金光,浑身透着无尽的气势以及浓郁战意的汉军骑士们宛若下山勐虎一般。
直直纵马驰骋而出。
那两三千余的战马战蹄踏地所发出的无尽响声。
亦彷佛地震降临一般,声威大震。
这一阵阵振聋发聩的蹄子声。
都有些令昏昏欲睡的巡防兵士们顿时给清醒了过来。
只见此刻的曹营营墙一线,已是惊慌乱做一团。
“这……这是怎么回事?”
“深更半夜,这是何等响声?”
“哦,不对,这是战蹄声。”
“有大规模的骑兵冲击而来。”
“快快快,速速结阵迎敌,休要让敌军杀来。”
“敌袭,敌袭!”
一番番的吼声接连不断的道落。
无不是道出了目前众军士心下的紧促之色。
他们本就以为敌军区区数百骑,压根不敢前来袭营。
故而,这一夜几乎没做丝毫的防御准备。
现在陡然听闻敌军来袭,自是大为惊慌。
些许反应过快的将士快速间反应了过来,心知是敌军夜袭,并纷纷高吼起来。
一时间,营垒中此起彼伏的出现了“敌袭”之类的声响。
正在营帐中熟睡,并做着口水直流美梦的其余士卒,也是陡然间被惊醒。
紧随着,纷纷快速穿戴整齐,出营予以结阵迎敌。
只是。
骑士的冲击力度何其迅速?
又加上距离营墙外围一线又近在迟尺。
岂会给到此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