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和村,路口。
“既然茅山明道长已经安全抵达保和村,那么我就回去复命了。”
“有劳了!”陆丰拱了拱手。
就见吴管家已经甩着鞭子,驱赶着马车朝来时的官道疾驰而去。
“这便是保和村吗?”
陆丰看着这略微有些繁华的街道,青铜面具下的眼眸有些明灭不定。
传统意义上的村子,大多不过十几户人家,不仅人烟稀少,而且环境也不是很好。
可眼前的保和村。
街道左右白墙红瓦的阁楼林立,街道也非黄土堆砌,而是用青石板铺就而成的。
眼下正是晌午。
街道上有贩卖吃食的商贩,有手持鸟笼的富家公子,有一袭青衫的读书人……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集市热闹。
与其说是保和村。
不如说是“保和镇”还差不多。
正当陆丰准备朝街道里走去时,一队人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的来到他的面前。
“喂,你谁啊?”
领头的一个四眼胖子姿态嚣张,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拍了拍腰上别着的手枪。
“我们保和村最近戒严,不许外人进来啊?你现在进来,说,是不是马贼的奸细?”
听到这话。
陆丰认真的打量着面前这姿态嚣张的四眼胖子,知道这人就是保和村的队长阿强。
只可惜。
陆丰当年在任家镇并未见过阿威,不然的话他此时见到阿强一定会联想到什么。
“贫道茅山明,见过诸位!”
陆丰朝着阿威等人拱了拱手。
“贫道听闻保和村有茅山正道的道长镇守此地,故而特来拜见,求教一番”
阿强哼哼道:“茅山明?”
他心中显然并不相信这位穿着杏黄道袍,肩搭布袋,脸戴青铜面具的古怪道人。
哪位道人出行不是大包小包的,装童子尿、黄符、黑狗血、毛笔……可眼前这位自称茅山明的道人,布袋里却只有一柄纸伞。
“不知道长可有传度?”阿强再次问道。
传度!
从字面上说“传”是传承的意思,“度”是度化的意思,传度的意义就是要师父将道教的教义及法术传承与你,并对你度化。
所以传度必须要拜师,没有师承的修道就如无根浮萍,无法去体悟玄门的精髓。
茅山道属正一派。
正一派的居士只有经过传度仪式才可以成为道士。在传度法会一般都会颁发度牒、传度证和传度法器等物以代表身份象征。
这些基础知识是阿强在这几年的端茶倒水生涯之中,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
然而。
陆丰不是真正的道士,他本是一具铜甲尸,不过假借茅山明的名字以便行事罢了。
传度是什么?他一无所知。
不过。
陆丰在结合眼下的情况再加以阿强的问话相一联系,就知道对方大概是在问身份。
所以,陆丰面对阿强的这个询问,只是微微一笑:“贫道乃是野茅山,没有传度。”
“没有传度?”阿威皱眉。
至于保安对的其他队友面对阿强与陆丰这个自称‘茅山明’的道士的交谈,一脸懵逼。
什么传度?
什么野茅山?
他们这些普通人完全一头雾水。
不过,看到队长这么信誓旦旦的问话,不知怎地,他们的腰板不由得挺直了不少。
“不知道长可否施展些手段,让我们保和村的弟兄们开开眼界?”阿强说道。
野茅山!
在这极其重视传承的年代,野茅山的存在就好似下水道里的老鼠。
不说人人喊打,但却是厌恶至极。
可归于旁门左道,术士之流。
若是现在保和村在马贼即将攻村的时候来了一位野茅山,这其中的变数可就大了。
最关键的是,野茅山之流,常常喜怒无常,比之马贼带来的祸害还要恐怖,所以阿强需要知道这道人究竟是不是野茅山。
“呵。”
陆丰面对阿强的慎重,青铜面具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手一抬,掌心置于阳光之下。
心底僵尸抗拒的本能不断闪烁。
他的手掌置于阳光之中显得白里透红,手掌四周的空气微微摇曳如烟。
“嘶~”
如此妖邪诡异的一幕暴露在眼前,阿姨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头皮发麻。
四周保和村的保安队队员们亦是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站在这阳光下却觉遍体冰凉。
“这样可算?”
陆丰将微微摇曳如烟的手掌收回道袍衣袖里,青铜面具下的黑白瞳孔满是嘲弄。
“自……自然算。”
阿强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盛气凌人的态度早就变得唯唯诺诺,战战兢兢。
当即。
阿强一挥手,叫嚷着让围在四周的保安队队员们纷纷散开,保安队员们自然应允。
“道长,请。”阿强赔笑。
陆丰只是微微颔首,一个淡淡的嗯字从鼻腔里嗯了出来,迈步走过众人,进村。
“队长,真的就放他这样进村?”阿福在旁看着陆丰那逐渐远去的背影,询问道。
若是放任这样一位不知是正是邪的道人进村,再加上马贼攻村,简直是雪上加霜。
“唉,你们不明白。”
阿强深深叹了口气,然后挥手让其他保安队的队员们散去,各司其职。
而陆丰这面。
他一路在街道上闲逛,在俊朗青年外表即将消散,僵尸本相即将暴露的时候。
陆丰走进街旁一家名为‘悦来’的客栈。
“这位道爷,打尖还是住店?”一位肩搭白布的店小二笑着脸迎了上来。
打尖,即是短暂停留的吃顿饭!
住店,则是字面上的意思罢了!
居住客栈,向小二打听九叔之事。
“住店!”陆丰说道。
眼下抵达保和村是晌午,阳光正盛,若他贸贸然前往林九住处,实力要大打折扣。
故而。
先在客栈渡过白日的时光,等到夜晚这个最有利的天色到来,再行动也不迟。
“一间上房!”
店小二扯着嗓子朝客栈前台掌柜的喊了一声,便美滋滋的带着陆丰直入二楼。
“道爷,这就是您的房间。”
店小二推开房间门,便侧着身子让路。
陆丰迈步进入房间,这里面布置极其简陋,只有一间木床安静摆放就再无他物。
说到底,这里也只是一个村罢了。
店小二恭敬退去。
陆丰顺手将门关闭,走到床边的同时青铜面具兀自飘落在旁,露出俊朗脸庞。
他躺上床去,安静等待夜晚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