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市政大楼的员工用厕所内，笹岛律在进门后还不忘顺手把门给反锁，防止有人进入打断他们的对话。

在陷入黑暗的那段时间里，他是有听到诺亚方舟对自己所言，默许他把自己的记忆给柯南观看，为得就是想得到一个答案。

想知道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在知道自己实际上为了任务背负人命债后, 会怎么看待自己的所作所为。

笹岛律一直都很在意这一点，尤其是自己所在意的那些人。对他而言，尊称自己“老师”的工藤新一，也与景光他们一样重要。

柯南伸出小手拽了拽笹岛律的裤腿示意他蹲下来，而在对方靠近自己的瞬间，他皱起八字眉露出苦涩的浅笑，缓缓道：“……骗子。”

骗子。

是啊, 他是完美的欺诈师, 只是欺骗的真正对象是他自己罢了。

“比起笹岛老师, 我还是更喜欢称呼你鬼澤老师，因为我拜师的对象是鬼澤崇并非笹岛律，哪怕他们是同一人。”柯南朝后退了一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笹岛律扬了扬眉头，好奇道：“工藤，你有看到过那些记忆吧。以你的正义感，真的会认可我的做法吗？”

柯南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沉默许久后才缓缓道：“虽然我不认可这样的做法，但是我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案。”

“我没有体会过警察的生活，更没有体会过卧底是怎样在污泥里负重前行的，所以我觉得老师你不该把自己放在糟糕的位置，你是正义的化身，正义本就分很多种不是吗？”

正义吗？

——“我们来做一场交易如何？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很想让那家伙死去吧。”

脑海里浮现那个人所言，笹岛律自嘲得勾起嘴角，他终究还是让一些人失望了。因为他不会再以笹岛律的身份或者，所以“正义”两个字他配不上, 他有他的自私。

那场交易, 就是改变他最终结局的钥匙。

“老师，我经历的事情虽然不多，但我也是可以成为倾诉对象的，别把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里，偶尔也能靠一靠我的肩膀。”柯南扬起小脑袋，微笑道。

笹岛律在听到最后不由笑出声，他直接把自己的体重往柯南的身上压，看到对方的小脸由于用力而涨得通红，饶有兴致地调侃道：“真的要我靠一靠肩膀吗？你的小身板子好像受不了吧。”

柯南瞪起半月眼无语道：“鬼澤老师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快起来啦，我快被你压扁了。”

“说起来你变小的时候简直就像是气球漏气，还挺有意思的。”笹岛律觉得每次顶着鬼澤崇的脸就能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以前的自己的确有些封闭呢。

“哪里有意思了？我可是每天都希望自己能变回工藤新一。”说到这里，柯南沉沉叹出一口气，无奈道：“每次看到小兰期待的模样，我真的很内疚，但我并不希望心爱的女生会接触到这些糟糕的事情。”

“呐，老师，我欺骗小兰这件事情，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笹岛律缓缓站起身靠在厕所门上，胸口的疼痛感已经消退的差不多，让他的状态也好了不少。

他双手插在兜内扬起嘴角，悠然道：“你对毛利小姐的欺瞒属于善意的谎言，并不带有恶意也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所以我并不认为这是错误的，换做是我，我也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孩接触世界的肮脏面。”

“源于善意的谎言会变得美丽，就算一切结束之后，你把事情告诉她我想也会理解你当时的做法。”

笹岛律并不擅长开导他人的角色，但可能他这辈子最了解的词汇便是“谎言”，这是伴随他一生的词汇了。

他低垂眼眉，声音低沉几分道：“倒是你与少年侦探团，我希望你可以去保持一定的距离。”

“哎？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柯南有些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困惑道。

笹岛律用力抿了下嘴唇，回答道：“江户川柯南和鬼澤崇都是虚假的身份，总有一天他们都会消失在这世界上，但是对于认识他们的人而言……是真实存在过的。”

“所以我觉得你需要和他们保持距离，尽可能不要那么亲密。吉田步美喜欢你这件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柯南微微一怔，他苦笑道：“嗯，我是知道的。但我想问一个问题，鬼澤老师你未来是准备离开吗？”

笹岛律并没有回答这句话，巧妙地转移话题道：“注定要离开的人还是别在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的痕迹，好了，我们已经在厕所里面呆很久时间，我可不想被景光他们误以为身体上有什么疾病。”

“嗯，那我们走吧，老师。”

越是转移话题，越让柯南觉得鬼澤老师会在一切结束后离开，这并不是他想见到的事情，他期待未来的老师可以在自己热爱的警察行业发光发亮。

但是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控制的，就像泽田弘树播放给他看的第一视角回忆。卧底一旦做出那样的事情，最后的结局……都不会太好。

这一点，柯南早就心知肚明。

果然成为大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就会更多呢。小时候总是期待着赶快长大成人，现在提前接触到大人的世界，突然就会有种想退缩的感觉，不想长大了。

“呐，老师。”

“嗯？”

“你除了亚森·罗宾和理查德的身份外，还有什么其他身份啊？”

笹岛律步伐不由一顿，他眯起眼睛看向柯南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柯南咧嘴笑道：“自然是弘树告诉我的啊，他说你是亚森·罗宾后我就立刻反应过来理查德的身份，毕竟每次你们都是同时出现的。”

笹岛律翻翻白眼，他只是同意给看回忆啊，怎么还把没有透露的马甲也给说出去了，这泽田弘树还真是不厚道。

“没了，我现在已经被你看穿所有身份了，是不是该给你鼓鼓掌啊？”

“那倒也不必，老师偶尔请我吃顿饭就好了，明美姐姐的料理水平真的很不错，特别是上次做的炸鱼薯条。”

笹岛律挑了挑眉头脸上写着“小伙子品味很不错”，他轻笑道：“嗯，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友情提示一下。”

“怎么了吗？”

“组织的人最近会在你的身边活动，要注意突然出现的人。因为那女人的行动我是捉摸不透的，她遵循秘密也不会告诉我……所以麻烦替我保护好灰原。”

“她的目标是灰原？等等，她如果知道灰原不就也知道我吗？为什么不对我下手呢？”柯南困惑道。

笹岛律耸耸肩膀，淡定道：“我觉得你可以亲自问她，她的代号是贝尔摩德，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

老女人？

柯南皱起眉头脑海里浮现出五六十岁腿脚都有些不利索的老妇人形象，额，人果然不能貌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