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江城在苏州府内,在太湖的东部偏南,正好在运河的西边,依托着运河,吴江发展的不错。
不过到了一年多前,朝廷弄出天津市舶司,这海运慢慢发展起来了,到今年,海外这近海河清海晏,海运更是发展迅速。
这也就导致了吴江的运河生意大幅下降,往日繁华的码头已经落寞,不少靠着码头生活的帮派,短工,纤户没了讨生活的地方,这让吴江最近乱了许多。
这里正是吕纯如的老家,吕家因为吕纯如的缘故,现在可是吴江城里的名门望族。
吕仁贵是吕家外门的管事,一大早就在自己妻子的服侍起来,吃罢早饭,就去招呼自己的手下。
一群家仆凑在吕仁贵面前低头哈腰道:“贵爷您早啊,吃好了吗?”
吕仁贵剔了剔牙齿,笑道:“还行吧,也就那样了,这肉啊鱼啊,吃多了也腻。”
家仆连忙拍马屁道:“贵爷就是厉害,咱们也就逢年过节吃上一回,真是羡慕啊!”
吕仁贵笑道:“嗨,这也就是吕家家大业大,我也跟着沾了些光,做事机灵点,爬到管事的位置,你们就可以像我一样了。”
另一名家仆连忙说道:“贵爷说笑了,就我们这群五大三粗的,哪有贵爷您的本事啊,全靠贵爷提携才行!”
“是啊,是啊,都是贵爷提携。”
“哈哈哈,好说好说。”吕仁贵一脸快意。
吕仁贵还想吹嘘呢,但是他的余光看到有人过来,连忙恢复了仆人的神色。
来的正是吕纯如的大儿子的长孙吕忠原,他看到吕仁贵,说道:“今天是到了收账的日子吧?”
吕仁贵连忙走过去低头道:“公子英明,今天正是去收账的日子。”
吕忠原点头,露出一丝笑意道:“好,本少爷看中了那田家的女儿,你想办法把人弄回来。”
吕仁贵连忙说道:“公子放心好了,小人一定把此事办妥!”
吕忠原身边的跟班疑惑道:“少爷,您这是改了口味?”
吕忠原笑道:“你懂什么,本少爷见过那女子,虽说看起来没有那些姐儿细腻,但是看起来很舒服,打扮一番也是不错的玩物,收来当个丫鬟也是可以的。”
吕仁贵当然知道田大鱼的女儿,因为要帮家里出活,所以皮肤如小麦色,但是长得很秀丽,他连忙说道:“少爷好眼光,那田珠儿在码头上可称得上第一美人。”
吕忠原点头道:“嗯,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说罢,就带着跟班离开了。
等吕忠原一走,吕仁贵玩下去的腰板立马直了起来,谄媚的笑容也已经变成了一脸傲意,他当即说道:“好了,我们该去收账了!”
家仆们立马拿上木棍,一群人跟在吕忠原身后,浩浩荡荡的从吕家侧门离开前去收账。
吕仁贵为了得到吕忠原的欢心,当即带着人直奔田大鱼的家,他家住在城内的贫民区,这里就住着那些打短工以及纤户,基本上都是租住,租银需要一百文钱左右。
他们一行人到了这附近,瞬间就让里一阵鸡飞狗跳,不少人笑着跑来,腆着脸在吕仁贵附近低头哈腰道:“贵爷来了。”
“贵爷您安康啊。”
“贵爷精神真好,这可是容光焕发啊。”
吕仁贵冷哼一声道:“哼,别以为拍了爷的马屁,你们的债务就能免了,吕家可不是开慈善的,今天爷就是来收账的!”
一众人连忙鞠躬道:“贵爷,再缓一缓,最近真的是事情难找啊。”
“是啊,贵爷,码头那边没事做,家里都快断顿了。”
“贵爷您行行好,再宽限几日吧!”
吕仁贵神色变得严厉道:“这和爷有什么关系,爷只管把账收上来,不管你们是砸锅卖铁也好,还是卖儿卖女,今天这账都得收!”
众人顿时表情不一,有的一脸愤恨,有的一脸愁容,还有的已经红了眼睛。
吕仁贵冷笑道:“呵,别怨我,这事情可不是我造成的,是朝廷支持海运,这运河就没用了,要说是谁断了你们的活路,那你们可得找朝廷去。”
说罢,吕仁贵就带着人挤开他们,走向田大鱼家。
田大鱼本在观望,但是看到吕仁贵走到他家面前,他脸面有些僵硬的打招呼道:“贵爷。”
吕仁贵笑道:“田大鱼,你家也是走运了,少爷看上你家女儿,怎么样,是不是大造化?”
田大鱼内心很是恼怒,但是脸上依然谄媚的笑道:“贵爷,您老人家别开玩笑,我女儿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哪能入得了少爷的眼啊。”
吕仁贵收起了笑脸,冷着脸道:“怎么着,给你脸了,啊?你居然还敢拒绝。”
田大鱼硬着头皮道:“贵爷误会了,小的哪有那个胆子,只是怕我女儿污了少爷的眼睛。”
吕仁贵冷笑道:“田大鱼,你特么当老子傻啊,你们一家都在码头上做事,我会不知道你女儿是什么样子?”
田大鱼顿时急了,他女儿自小长得好看,为此,田大鱼也是想尽了办法,甚至出门的时候还让她故意扮丑,但是每次下水出来,顿时就如出水芙蓉一般。
尽管他们已经很是小心翼翼了,但是田珠儿的样貌还是传开来了。
他们家穷,除去租金和日常消费,赚到的那些钱攒起来也没有多少,要是田珠儿不帮忙,生活会更加拮据。
田大鱼连忙说道:“贵爷,您老高抬贵手,我女儿还小啊,钱的事情,小的会想办法还上的。”
“还?你拿什么还?”吕仁贵喝道,“老子告诉你,田珠儿今天一定要带走,要么你还钱,要么老子带人走!”
田大鱼顿时恼了,说道:“不可能,你们不能带走我女儿!”
吕仁贵退了一步,冷笑道:“狗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他便挥了挥手。
后面的吕家家仆们瞬间如同二狗出笼一般,纷纷叫嚣着,手持棒子上前。
田大鱼连忙去关木门,两个家仆眼疾手快,当即冲上去顶住两边的木门,另一名家仆直接伸出棒子,一下杵在田大鱼的胸口上。
田大鱼哀嚎一声,连连后退,摔倒在地上,而他的儿子田大宝冲了上来,结果瞬间就被家仆们两棍打翻在地上。
他们两父子虽然倒地,但是受伤不算太严重,这些家仆们面对这样的情况很熟悉,下手的时候也很有分寸。
随即几名女仆闯入田家,房间很快传来了男人的喊叫以及女孩的怒斥声,但是很快,一个被两个家仆牵制手臂的女孩子被带了出来,来的正是田珠儿。
躺在地上的田大鱼连忙哀求道:“贵爷您老人家行行好,高抬贵手啊!”
吕仁贵冷笑一声,拿出一张欠条道:“你女儿就是我吕家的侍女了。”说罢他又拿出了一张卖身契。
“签字画押,你们欠下的债就算还了,要是你女儿发达了,你也会感谢我的。”
田大鱼大怒道:“吕仁贵,你个王八蛋,呸!”
吕仁贵脸上沾了一口浓痰,他顿时恼羞成怒,给了田大鱼一巴掌道:“给我打!”
躺在地上的田家父子立马被家仆们狠狠地抽打,哀嚎声瞬间传出了院子。
一旁的田珠儿撕心裂肺的大喊着,而门外就有不少人看着,他们都咬牙切齿的看着,但是没人能上去帮忙。
地上,田大宝想要起来,结果不小心被一棍子打在脑袋上,直接脑门出血,摔倒在地上。
吕仁贵连忙叫停,铁青着脸道:“田大鱼,你家的债务免了,走!”
说罢,他就叫手下带着人离开,屋内,田家女人跑出来,扑到儿子身上哭嚎,田大鱼趴在地上根本就起不来。
不少人看着离去的吕家一行人,也只能在一旁低声咒骂着,一些歌女人连忙上去安慰。
吕仁贵带着人离开那地方,立马就往吕府赶去,一行人走在大路上横行无忌,所有人见了都连忙避开。
不少人指着被抓的田珠儿指指点点,纷纷与左右窃窃私语。吕仁贵都没有正眼去看他们,反倒是趾高气昂的带着人离开。
不过,就在他们大摇大摆的过街时,迎面而来的就是锦衣卫缇骑。
只见一马当先的朱存桦大喝道:“锦衣卫办事,速速让开!”
刚刚还如骄傲的公鸡的吕仁贵立马招呼手下躲开,朱存桦皱眉看了一眼,随即停下道:“你是哪家的人?”
吕仁贵哆哆嗦嗦道:“小人是吕家的人,我家老爷在京城当大官!”
朱存桦也是看到被绑的田珠儿才停下来的,像他困苦的时候可没少见这样的事情,结果没想到是吕家的人,他最恨这样的人了。
他露出了笑容,说道:“没想到还有送上门来的,弟兄们,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
吕仁贵惊讶的大叫道:“官爷,您搞错了,为什么要抓小人啊,小人可是吕家的人啊!”
不管他怎么喊,后面几十名锦衣卫拔出腰刀上前抓人,凡是想逃跑都被身后的锦衣卫射箭警告。
很快,吕仁贵一群人全被抓了起来,这一下吕仁贵可是被吓得不轻,谁还不知道锦衣卫的名号啊,这会儿可是眼泪鼻涕流了满面。
朱存桦给田珠儿松绑道:“没事了,你可以回家了。”
田珠儿当即跪下道:“官爷,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啊,吕仁贵今天带着一群恶徒上门讨债,不由分说,就把女家的爹爹和大哥打的不省人事了!”
朱存桦顿时就想到了那种让人无力的场景,心中怒气上涨,喝道:“好啊,这人还有人命官司,妹子放心,我们锦衣卫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一旁的锦衣卫连忙说道:“小旗,百户在催我们了,得赶紧去吕家。”
朱存桦连忙说道:“你先等等,我还得去吕家一趟。”说罢,便立刻翻身上马,挥手道:“去吕家,抓人!”
随即,一行人带头先行,后面还跟着上百锦衣卫,和数百京营兵前往吕家。
众人一看,吕家这是完蛋了,肯定是吕家在京城的靠山出事了,不少人已经拍手称庆,还有的人连忙跑着去吕家看热闹。
田珠儿不放心被打昏的哥哥还有受伤的父亲,便只好跑回家去。
这边,锦衣卫和京营兵马包围了吕家大宅,然后便闯入院内,见人就抓,整个吕府内一片鸡飞狗跳。
之前还是高高在上公子小姐,此刻也都是十分狼狈的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领头的百户大喝道:“吕纯如通敌卖国,尔等都要被押去京城受审!”
刹那间,下面跪着的人群瞬间热闹了起来,有痛哭流涕的,有大声喊冤的,还有说自己不是吕家的种的,总之那是一片混乱。
百户顿时厌恶看了他们一眼,转身离去,他问手下道:“可比对名单了吗?一个都不要漏掉,就是一条狗都得抓起来!”
随即一群锦衣卫入场,抓起那些小姐公子一个个点名,吕家也是这吴江的名门望族,家里的小姐们都是待字闺中,点名后全都能对上。
不过现在这些小姐已经没了之前的贵气,此刻衣裙早已经粘上了污秽,脸上都带着惊恐的神色和泪痕,与之前一比,真是狼狈不堪。
至于那些个公子,几个嫡系子弟都出门玩去了。百户怒道:“快带人去抓,别让他们跑了!”
朱存桦连忙带上人就朝城内的青楼跑去,那吕忠原正在城内最好的酒楼内吃着东西,听着曲,一脸的享受。
这一曲弹完,让吕忠原心情不错,他看着眼前的姐儿,笑道:“不错,人美曲子也好听,赏!”
后面跟班连忙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吕忠原,吕忠原捏在手中,盯着那姐儿。
琵琶女自然知道眼前这主的德性,当即解开衣服前的扣子,露出一片雪白,然后放下琵琶,跪在吕忠原身边,娇声道:“奴家多谢公子赏!”
吕忠原嘴角翘起,一手塞进女子怀里玩了一会儿道:“不错,以前还挺贞烈的,现在嘛,真贝戋,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