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向那个手里捏着细长烟卷的女人，不加掩饰地上下打量一圈后，才转头看向蒂娜：

“她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她突然过来，说没见过我，问我是哪个教区的，我回答后，她说自己是高级执事，我可以叫她姐姐，还说如果我有什么任务不好完成，可以找她帮忙，她愿意帮助我。”

蒂娜小脸上满是茫然。

她很少来酒吧，上次还是和列蒂西雅去调查诺拉，所以从没见过这种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来找她说话。

蒂娜往歌德身边缩了缩，有些不安，用很小的声音在歌德身前开口：

“歌德，她看起来不像是好人，我们要不要先回去啊……”

“不用担心，黑夜教会就在前面，这里都是黑夜教会的执事，我们都是同事，她应该没有恶意的。”

歌德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安抚她的情绪，但效果并不是很好。

蒂娜不想再待在这里。

而歌德也需要回去准备一下，等晚上出发去那处房屋看看情况。

于是歌德重新拿起酒水单，重点看了一下恩斯港十六区和十七区的任务，把那几条任务信息记下后，结账领着蒂娜离开酒吧。

带着蒂娜吃过晚饭。

二人回到了酒店，当歌德提出自己要再去深夜酒吧挑选任务时，蒂娜不出歌德所料地不愿意再去，选择自己留在房间等歌德回来。

于是歌德独自出门。

他先是前往莫诺托那里换了衣服，重新打扮成年轻富商，然后二人搭乘马车前往十七区皇后街。

...

皇后街非常安静，街道两旁有成排的粗大树木，这是歌德第一次在恩斯港见到街道上有绿植。

莫诺托让马车停在街口。

他们在这里接了一个拿着很多钥匙的年轻人上车，年轻人是莫诺托联系的房屋中介。

他上车就尴尬开口，说自己最近业绩不行，两三个月没有完成交易，所以搭个顺风车省点钱。

歌德微笑点头。

车厢里原本严肃的气氛，因为这个年轻人的表现，反而缓解了许多。

而且他没有被污染的迹象，这或许能证明那处房屋，在现在是没有污染源的，有可能会是个错误的调查方向。

“这位先生就是买主吧？我和您说，您一定会喜欢这处房屋，因为它有很浓厚的艺术气息，我看不懂，但我知道，像您一样高贵的商人，都喜欢艺术。”

年轻中介开始向歌德推销。

但他推销的手段确实一般，这段没头没尾的话应该很难让人产生兴趣，除了歌德和莫诺托。

他们很感兴趣。

但他们并不会买。

“房屋原主是因为什么要卖出房屋？你知道吗？”歌德用沙哑的声音提问。

“我不知道，所有家具都在，原主走得很仓促，并没有把所有东西都搬走，只是把衣服拿走了。”

年轻中介摇头。

其他问题也不用再问了，因为马车已经停在了皇后街中段，再走一两分钟就能到达三十号。

年轻中介领着二人，走向联排房屋，找到三十号，用钥匙打开大门，三人一起走入。

首先让歌德留意到的就是房屋里的家具，客厅顶上的华丽吊灯，走廊上的壁灯，房间里的实木家具，都雕刻着统一的一种神秘纹路。

然后就是摆放在房间各处的艺术品，年轻中介说得没错，房间里充满了艺术气息，每面墙壁上都悬挂着巨大的油画，包括脚下的厚重地毯上都有画。

但这些画的内容都很抽象。

客厅里最大的那副油画上，画着一片静谧的原始森林，色调非常怪异，让人看着感觉不太舒服，其他油画也类似，内容都是自然景象。

在年轻中介的带领下，歌德和莫诺托把房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随着深入，走廊墙壁上的油画中出现了人物。

油画里的人物，身上的布料非常稀少，一些女性画得十分精致，有些还长着天使般的翅膀，年轻中介兴奋起来，说这就是之前他说过的，最让富商喜欢的艺术。

最终歌德在空荡荡的书房里停下脚步，望着面前的油画陷入沉默。

这是一副人物最多的画。

画中有一张摆放在云层之上的王座，一个中年人微笑地坐在上面，他周围有些婴儿，正在他身边玩闹，有些揪着他的胡子，有些掰弄他的手指。

歌德很难描述这种感觉。

他看着这幅画感到非常难受，因为和油画温暖和洵的画风截然相反的是，这些婴儿的行为完全超出了婴儿的能力范围，而且玩闹的动作也有些过分。

比如右下角那个婴儿，他笑着抱着中年人的食指，居然能把手指掰弯到贴近手背，再用些力可能就能掰断。

其他婴儿也是类似的诡异行为，他们的玩闹可能会对中年人造成伤害，这也是不舒服的来源之一。

歌德数了一下，这副画里一共有十个人，包括一个成年人，以及九个婴儿。

“莫诺托，你对这副画有什么看法？”歌德转头看向莫诺托，他已经有些麻木，大脑处于放空状态。

“主人，非常奇怪，它并不特殊，但能让我感到恐惧。”莫诺托的表情十分严肃，同时暗示这并不是非凡物品。

“我也有这种感觉，你知道他是谁吗？”歌德指着坐在王座上的中年人。

“我不知道。”莫诺托摇头。

歌德不再提问，这些壁画都太过于隐晦诡异，让人看着就头疼难受。

年轻中介说的是对的，外面那些美丽的女性画像，才是符合大众审美的，最让富商喜欢的艺术品。

“有看出什么问题吗？”

歌德走出书房，再次询问莫诺托，这次问的是有关污染的问题。

“没有，这里没有丝毫问题。”莫诺托环视一圈答道。

“那您要先付些定金吗？”

年轻中介非常高兴，他还以为歌德和莫诺托是觉得房子没问题，决定要买下这处昂贵的房产。

“不，我打算再选选。”

歌德微笑婉拒，之后对着莫诺托点点头，后者立刻从钱袋里拿出一枚价值一镑的金币，放在茫然的年轻人手里。

“谢谢你的服务，再见。”

歌德和莫诺托走出房屋。

他们没有在这里发现任何异常，唯一有问题的就是那些奇怪的油画，但那并不能说明房屋和污染有关。

只能说房屋原主的艺术修养确实很高，是歌德和莫诺托无法理解的高度。

线索在这里中断了。

十七区贝顿街七十二号被烧毁，十六区皇后街三十号没有污染痕迹。

看样子莫诺托需要去继续调查，看看车夫最近还去过什么地方，是否有可能在其他地方遭到污染。

二人离开皇后街。

歌德去莫诺托那里换上之前的衣服，然后搭乘马车回到和蒂娜的房间。

泡在温暖的热水中，歌德还是能回想起那副油画，那并不是一件非凡物品，但仅凭内容就能让人产生恐惧情绪。

或许它真的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应该让莫诺托把它买下来，现在他们并不缺钱，而这样一幅画应该不会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