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亭那天离开后，虽然没有给斐冉明确的答复，但斐冉的心境已经与以往不同。
她打了电话给严晖，邀请他吃饭。
前段时间严晖每天一束鲜花的送她，虽然已经请了一次饭，但一顿，又哪里够？
当然同时，她也希望趁着这次告诉下严晖，不用再给她送花了。
毕竟是有女朋友的人，而且感觉他女朋友人不错，斐冉希望他能跟女朋友好好相处。
约见的时间就是当天中午，因为赶上周六，斐冉觉得周末不上班不上学，大家都有时间，主要也想邀请下严晖的女友。
没想到严晖女友不在F市。
严晖说，他女友本就不是F市人，但她来过F市玩，很喜欢这里，想嫁到这里来。
斐冉觉得这女孩真有意思，调侃严晖是捡到宝了。
严晖只是笑而不语。
严晖亲自来小区接的斐冉，斐冉没有拒绝。
餐厅算得上高档，下车时严晖笑：“看来你这次请客吃饭，是下了血本了！”
斐冉耸肩：“所以，今天你可要多吃一点，别让我的钱白花！”
两个人相视一笑，进入餐厅。
因为提前定下的位置，两个人到的时候直接被服务生领到了地点。
那时候的时间五点半左右，因为已经是十二月初，外面的天已经有些昏暗了。
但两个人现在还不饿，便打算先聊聊天，过会儿再点餐。
严晖看着斐冉眉眼带笑，气色很不错，笑着问：“我觉得你今天请我吃饭是假，想跟我分享好事是真……说说，你跟柳长亭到了什么地步了？”
斐冉面上一红：“什么什么地步……我们……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低垂闪烁的眉眼已经证实了严晖的猜测。
他说：“不管有没有吧，至少应该有点进展了……斐冉，恭喜你啊！”
斐冉道：“没有什么恭喜不恭喜的，我们真的还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严晖笑：“那总有小进展吧！”
斐冉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
过了一会儿才道：“……其实，怎么说呢，我有时候觉得自己挺傻的！”
严晖喝着茶水，淡淡的看她：“傻吗？是执着吧！挺好！”
“不，就是傻！”斐冉说：“说了你可能不信，我当初认识柳长亭时，以为他是许念的男朋友……见到他时感觉不错，但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许念跟他在一起挺不错的。后来知道是我闹了乌龙，真觉得自己太笨了……可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却不清楚，也许是很早以前，也许是很晚以后……”
“我今年二十三岁，再过三个多月，就二十四了，从小到大，喜欢我，追求我的人挺多的，但我居然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不是我多自恃清高，大抵还是没有遇见让自己心动的。然后就给了自己一个很远的目标，让自己朝着那个目标努力着……”
斐冉想起自己曾经追逐常墨琛，不由得笑了起来，继续道：“总之，我好像一直活在虚幻中，想要的爱情和另一半，都是我心目中勾画出来的类型。柳长亭呢，我没想过他会走到我心里，可他偏偏就那么走近了……”
“他不是我曾经想过的任何一种我喜欢的男人，可他是真实的，不管他对我冷漠逃避，或者若即若离，他给我的感觉就是近在咫尺的，碰触我心底最真实的存在。让我知道，我不是活在虚幻中，而是现实的生活中……他是让我知道自己是谁，和可以是谁的存在，这么说，你懂吗？”
严晖静静的听，淡淡的笑，说：“不算完全的懂，但大概的意思是不是：你非他不可，对么？”
斐冉愣了下，脸上有些热，但她并不想逃避这个问题。
她点头，说：“对，我非他不可！”
……
这天中午，斐冉和严晖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只是饭局刚结束，斐冉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主要还是关于和那个外贸公司的精英相亲的事儿。
时间是今天下午，斐母希望斐冉别忘了。
斐冉听得一阵头疼，她怎么忘了今天还要相亲的事儿。
可提前约好的，她也不好食言，只得答应下来。
跟严晖一起下电梯时，严晖说：“可惜了一个外贸公司的精英！”
斐冉眨眨眼，说：“可惜什么？而且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呢！”
严晖看着她，表情认真：“我觉得，他一定看得上你！”
斐冉尴尬，“你别取笑我了，我这还再愧疚中呢！”
父母热心安排，她却只是去应付，还有那个外贸公司的精英，也耽误了人家的时间。
电梯的门打开，两个人出来，刚好有人进来。
是两个女人，斐冉看着其中一个女人怔了下，对方也淡淡扫了她一眼。
但很快，对方和朋友一起上了电梯，那边严晖回头喊了斐冉一眼，斐冉“哦”了一声，忙出电梯跟了出去。
电梯里，一身藏青色大衣的女子看着外面跟严晖一起走远的斐冉，漂亮的眸子眯了眯。
电梯的门很快合上。
外面，严晖和斐冉一起继续往外面走，但严晖说话斐冉明显有点心不在焉。
严晖诧异，问斐冉怎么了。
斐冉摇头：“没……没什么……”
严晖看她一眼，知道她不想多说，也就没有多问。
斐冉低着头，跟着严晖继续往前走。
但走到门口时，她还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电梯方向。
斐冉没有正面的见过章明月，但大概因为她和柳长亭有关，才让她对她印象极其深刻。
刚才那个女人，她很确定就是那天挽着柳长亭，还开着柳长亭车子的院长女儿！
没有想到两个人的第一次照面，居然是这种方式！
更可笑的是，她们彼此根本不相识！
……
彼时的章明月，已经出了电梯，和朋友一起朝着就餐区走去。
两个人的位置靠窗，可以很清晰的看见窗外的一切。
彼时的斐冉，已经上了严晖的车子，黑色的跑车很快开走。
朋友正在翻看菜单，抬头见她在看外面，问她看什么呢！
章明月笑笑：“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孩吗？刚才乘坐电梯时遇到了……”
朋友一怔，也下意识的朝着楼下看，但是车子已经开走了。
她看章明月，说：“刚才那女孩，我看了一眼，长得挺漂亮，身材也不错，而且很年轻啊……你确定是她？”
章明月继续淡淡的笑：“我调查过，的确是她无疑……前段时间每天去医院找长亭的也是她，她在追长亭……”
朋友“啧啧”了两声，说：“看不出来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大叔了，不过柳长亭的确是个有魅力的男人，我若是没结婚，指不定也跟你争一争！”
章明月收回视线，眼神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朋友立马摆手：“跟你开玩笑的，而且就算我去追，柳长亭这样的天之骄子，也看不上我啊……不过这女孩既然是你情敌，那刚才身边的小帅哥是谁？看着两个人关系很好的样子！”
章明月道：“是最近在追她的一个小鲜肉，每天送花什么的，整个ZX集团都知道……”
朋友听不懂了：“可她不是喜欢柳长亭吗？现在又跟小鲜肉搅合在一起，我有些看不懂了……”
章明月道：“有什么看不懂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对待爱情不认真也很正常的，一边吊着长亭，一边和小鲜肉暧昧不清……就这样，也敢跟我争，呵！”
朋友点点头：“说的也是，柳长亭为他那个死去的未婚妻守了那么多年，足可以看出他是个长情的人，不可能看上刚才那个丫头，他迟早是你的，放心吧……”
章明月却不是如此乐观，因为总觉得柳长亭对那丫头有点特别，至于哪里特别，她也说不清楚。
“对了……”朋友想起什么，说道：“你们家老爷子六十大寿不是快到了吗？到时候柳长亭也应该去吧，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一举搞定他！”
章明月眼眸一亮，对啊，这件事情她居然差点忘记了。
她站起身说：“你先点餐，我去打个电话！”
朋友知道她要干什么去，也不阻止，摆摆手说：“去吧去吧，这里交给我！”
……
同样的这天中午，柳长亭在加班。
昨天晚上从斐冉那儿离开后，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来了医院。
一晚上失眠，今天上午接了个手术，一直忙到现在。
小杨护士给他叫了外卖，他简单吃了，却吃的不多。
胃口不大。
想起昨晚斐冉做的那碗面，他的心里有些毛躁。
其实未来该怎么面对斐冉，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自己对斐冉有感觉，他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父母事故早逝，十岁那年爷爷心肌梗塞，抢救无效离开人世。
过不久，奶奶伤心过度，也离开了。
柳家这一脉，在F市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不可能一辈子不结婚没有孩子。
曾经想跟秦欢结婚在一起，但没想到秦欢会离他而去。
这很残忍，秦欢的离开几乎掏空了他的所有。
那天他和常墨琛喝酒，问及许念，常墨琛说如果救不回许念他未必会独活。
其实柳长亭真的很想学学他，当初秦欢，他不是不想跟她一起死。
可他就那么死了，又该怎么向死去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交代？
但是活着，有时候比死亡更加煎熬。
这一年连着一年的过，不知不觉，已经九年过去。
怎么过来的，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他以为自己的心不会再跳动，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这般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自私的想，就这样吧。
至少他活着了，这是他能够给爷爷奶奶的最好报答了。
大不了未来，他领养一个孩子，继承柳家所有的一切。
其他，他做不到了，到极致了……
可没想到会遇见斐冉，没想到会遇见让自己沉寂多年的心脏再次复苏的女人……
真的没有想到……
这该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其实无法判断……
但他很清楚这在一定意义上是对秦欢的背叛，虽然他心里也清楚那个阳光洒脱的女人根本不会对他有一丁点的责怪……
但他需要理清自己……
更何况，他所谓的选择，其实是别无选择……
就像秦欢走时他不能一起走一样……
眼前面对斐冉，他要了她的身子，也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他知道，清楚的知道，所以才矛盾，才无助，才畏惧……
轻轻叹了口气，他伸手按了按眉心，手机就是在那时候响起来的。
他楞了一下，拿起来看，见来电人是章明月！
沉了口气后，他接起：“怎么了？有事？”
声音，有些冷。
章明月却不在意，说：“的确有点事情找你……”
“恩，你说！”语气依旧很冷。
其实不怪柳长亭冷。
章明月是老院长的女儿。
老院长是他很尊敬的长辈，章明月去年回国后，就去了F大医学院当老师，年纪不算小了，老院长一直想撮合两个人。
柳长亭明确拒绝过，可老院长实在热心，似乎柳长亭一直单身，就不打算放弃。
柳长亭知道自己跟章明月毫无可能，拒绝上也不想含糊。
章明月说：“能有什么事？你忘了，过几天是我爸六十岁大寿！”
柳长亭一愣，说：“恩，谢谢提醒，不然我差点将老院长的寿辰给忘了！”
章明月笑：“你是工作太忙了，暂时忘记也没什么，而且，我这不是亲自打电话来告诉你了么？”
柳长亭点了点头，再次说了声：“谢谢！”
章明月看着他，问道：“那么，我爸生日你一定会去，对吧！”
柳长亭点点头，老院长医术精湛，医德彰然，更是对他有知遇之恩。
若不是身子不好，也不可能会提前退休，老院长的六十大寿，他自然要去的。
章明月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我想我爸一定很高兴！”
挂了章明月的电话，柳长亭看了一眼日历，发现老院长大寿居然就在一个星期后。
一个星期，不长也不短的时间，那么就在老院长生日后，去找斐冉吧！
也许理清自己需要很长的时间，但斐冉没法等那么久，他也不能让斐冉等太久，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