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缘和张小凡站在广场上，忽然感到有两股熟悉的气机朝他们过来，转头朝那边看去，见是法相和法善，张小凡不禁冷笑一声。

十年不见，同十年前相比，法相没有丝毫变化，一身月白僧衣，白净脸庞，手中持着一串念珠。

跟在法相身后的法善，也和当年一样，身材高大、浓眉巨目、满脸横肉。

“阿弥陀佛！”

走到近前，法相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合十向两人行礼道：“林师弟，张师弟，你们来了！”

张小凡冷冷道：“你叫错人了，我不姓张，我叫鬼厉！”

法相面容不变，只望着张小凡，过了一会轻声道：“用什么名号自然随你自己的意思，只是，你若连姓也不要了，可想过对得起当年生你养你的父母？”

听法相提起父母，张小凡脸色一变，这时，李缘道：“我们会成为现在这样，还不是拜贵寺神僧所赐！若非贵寺那位神僧，我们又岂会有今日？”

张小凡听到李缘的话，目光骤然更冷，手里握着的烧火棍也发出淡淡的玄青色光芒。

法相本是想借张小凡父母的名义来软化下张小凡的复仇之心，却被李缘两句话又给堵了回去，甚至还强化了一波张小凡的复仇心。

被李缘怼了一波，法相看两人的目光依旧和善，道：“两位师弟今次来我天音寺，定是为当年之事而来。当年，确实是普智师叔和天音寺不是……”

“少废话！”

李缘冷冷地打断了法相：“以为几句话，就能将当年之事揭过？没这般容易！今日，我和小凡前来，是要为草庙村几百口人讨一个公道，若你们天音寺不给，那我们就自己取！”

听到李缘的话，张小凡紧握着烧火棍，和李缘并肩站在一起，大有和李缘一同大战天音寺众僧的架势。

“阿弥陀佛！”

法相颂了声佛号，转着手中念珠，认真地看着李缘，张小凡很好对付，可这一位，当年在青云山通天峰上时，把他们天音寺一众说的百口莫辩。

今日，这两位敢来天音寺，怕是难以善了！

法相心中这般想着，嘴上道：“不知林师弟想要什么样的公道？”

李缘道：“普智那恶贼葬在哪儿？我们要把他带回草庙村挫骨扬灰，以慰爹娘和诸位乡亲在天之灵！”

听李缘说要把普智的尸骨带回去挫骨扬灰，法相和法善都皱了皱眉，连张小凡脸上也露出不忍之色，觉得李缘这要求太过恶毒，人死为大，即便生前有罪，死后也不应遭这等对待。

可他们全然没想过，草庙村数百口人被普智屠尽，这就不恶毒？不残忍？

看到张小凡、法相和法善脸上的表情，李缘哪会不知他们的想法，暗自摇了摇头，“法相和法善也就罢了，怎么连你张小凡也露出这表情？因为普智对你有那么点恩，所以连父母的血海深仇都忘了？你爹娘要是在地下知道你这么想，我怕他们会气得爬出来！”

不过，李缘转念一想，张小凡这等仁懦的性格对他也有好处，张小凡即使知晓了他算计过他，也不会拿他如何。

据李缘自己猜测，张小凡应该已经察觉了他的一些算计，对他有了怀疑，但张小凡没来当面质问他，和他起冲突，还一声不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说明张小凡那种仁懦的心理又发作了。

的确如李缘所想，张小凡确实已经猜到李缘可能背着他做了一些事，尤其是李缘道出知晓他们原本的命运，陆雪琪复活后。

张小凡只是性情倔强执拗，又不是傻。

陆雪琪会“痴情咒”、身上有那枚“合欢铃”，这么有猫腻的事，张小凡怎么可能没注意？

而能在通天峰那一战之前，教会陆雪琪“痴情咒”、给她合欢铃的人，只可能是知道他们原本命运的李缘。

张小凡甚至暗戳戳怀疑过，李缘是在什么时候知道他们原本命运的，如果是在草庙村被屠之前，那……

只不过张小凡性情仁懦，加之他和李缘这么多年的兄弟，使得他不愿意去质问李缘，甚至不愿深想下去。

李某人也正是吃准了张小凡这点！

“你们觉得我的公道过分、恶毒？”

李缘扫了法相、法善和张小凡一眼，冷漠道：“那你们可想过被普智恶贼屠杀的草庙村相亲？普智所为就不恶毒，不残忍？”

被李缘这么一看，张小凡惭愧地低下头，他方才居然觉得李缘要把普智尸骨挫骨扬灰，有些过分、恶毒，现在听到李缘这两句话，醒悟过来，自觉对不起被普智杀死的爹娘和相亲。

法善皱眉道：“林师弟，普智师叔已死多年，死者为大，你若要这般……”

法善话还未说完，李缘怒喝：“狗屁的人死为大、只要一死，生前做过的恶便能洗刷干净，哪有这么轻松？”

这时，法相叹道：“其实，普智师叔的尸身，我们一直保存着，就是为等两位师弟到来。两位师弟随我上山，便能见到普智师叔！”

张小凡没回话，他看着李缘，等李缘决定。

李缘道：“好，我们同你上山！”

“两位师弟，且随我来！”

法相转动手中念珠，和法善走在前方引路。

法相带着他们穿过大雄宝殿，经过长长一串殿宇庙堂，最后竟然走出了天音寺后门，走上了条通向须弥山顶的小山路。

见张小凡面带疑惑，法相主动解释道：“本寺原本与青云门一样，不接待世俗中人。后来，恩师成为主持，改变了这点，方才有了如今这等香火鼎盛之景，但出家人毕竟需要清净，恩师和几位师叔便住在山顶小寺之内，我们一般将山顶小寺称呼为‘小天音寺’。普智师叔的尸身也在‘小天音寺’中！”

张小凡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须弥山虽然不如青云门通天峰那般高耸入云，但也不低，刚才走过的大雄宝殿已在半山之中，但此番向上行去，又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这才看到了小天音寺的牌匾。

与半山上建筑成群的天音寺相比，小天音寺相差甚远，进出不过三进的院子，但此处远离俗世，只见周围苍松修竹，密密成林，山风吹过，松动竹摇，别有一番幽静雅意。

法相和法善带着两人走进小天音寺，穿过当中佛堂，向右拐了两个弯，走入后堂，便是三间清净禅室。

法相走上前去，向着中间那间禅室门口，朗声道：“师父，林师弟和张师弟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