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了好久的眼睛,许安然还是没睡着。
不是没有过跟男人相拥着入眠,早在很久之前,杨启辰就带着她体验了这种温暖安逸,却又心跳加速、燥热不安的感受了。
只是现在,这一张床上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人不是杨启辰,也没有了记忆中那种焦躁不安,有的只是彻夜难眠的紧张和那份紧张掩盖之下的一颗空洞无物的内心。
她还以为,跟男人相拥入眠,感受都一样。
看来,也并非如此。
旁边的人是安静的,搂在自己腰间的手,也是中规中矩的,没有雷池一步,她的头顶就是他清晰均匀而又平稳的呼吸。
不一样,跟记忆中杨启辰搂着自己睡觉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许安然睡觉爱动,经常睡着睡着就找不到天南海北了,至于她是怎么知道,当然还得是杨启辰的功能。
杨启辰平时一个人睡还是挺安静的,可是只要是跟许安然在一起,基本是许安然动,他就动,许安然要往哪个方位挪,他就往哪个方位跟着挪,总之就是奉行着一个原则,许安然不能超出他的怀抱范围,他的手也必须要掌锢在她的腰间,你要乱动,可以,没问题,我跟着你一起就是了。
两个人常常第二天醒来,姿势都不分上下,很是怪异。
想到这里,许安然闭着的双眼居然有些微微弯曲起来,嘴角也不自觉泛起了丝丝涟漪。
腰间的手突然一移,许安然立马警惕起来,刚才的异样也瞬间消失。
抬起头颅,看了眼蒋逸,幸好还是一副熟睡的样子,许安然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
许安然,看来你还真是太久没跟男人睡觉了,只不过是突然身旁有了一个男人,就让你脑海中那些过往的回忆翻滚至此,未免太可笑了。
跟两个不同的男人睡个觉,没什么值得炫耀的,杨启辰跟蒋逸更是不能比!
在心里暗自菲薄了几句,许安然打消了胡乱念头,渐渐入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只剩下了许安然一个人,旁边床单微微凌乱的痕迹证明着蒋逸昨晚真真实实的存在。
许安然捶了捶自己有些发嗡的脑袋,精神低糜,掀开被角,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洗漱出来后,便看见许母一个人默默地坐在餐桌上用着早点。
“妈咪,蒋逸呢?去餐厅了吗?”
“是啊,一大早起来做完早点就去餐厅了。”
“昨晚明明才刚下飞机,今天还起那么早~”许安然嘟嚷了两句,在餐桌面前坐了下来,看着桌上丰盛的早点,随手拿起了一块三明治。
“安然……”许母放下手里的碗筷,略有疑虑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嗯?”
“今早,小蒋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昨天我还看你们好好的,怎么今天他从你房里出来,就这样了?你们昨天晚上……”
许母试探着,尽管话没有挑明,但意思已经够明确了。
许安然差点儿没被嘴里的三明治噎死。
“妈咪,我们啥事也没有,昨天晚上我进屋,蒋逸就睡着了,他只是太累了。”
“难怪……”
“难怪什么?”
“就是啥事没有才难怪啊……算了,你这丫头没心没肺的,说了你也不明白,不过,你俩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啊?已经商量好了吗?”
“过两天吧!蒋逸这几天都在外面忙,昨天回来又那么累,还没来得及说呢!”
“赶紧吧!这婚礼都办了,不扯证算个怎么回事儿啊~”
“好啦,我知道了,今天要带肥啾去体检,我先去收拾了~”
“早餐不吃了?”
“不吃了,吃饱了!”
见许安然重新回房,许母便不再打扰,盯着餐桌,面色有些凝重。
不对,这两个人都不对,这哪像新婚夫妇啊……
已经开始入冬,许安然本来打算加件厚点儿的外套,可是看着外面阳光明媚的样子,又改套了一件橘色的毛衣,抱着肥啾就匆匆出门。
走在街道上,肥啾脖子上的金色叮当跟着叮叮当当的作响。
“许小姐带肥啾过来了?”
“是啊,这小胖子这几天的粪便好像不太正常,麻烦您好好帮忙看看。”
“好的,看这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待会儿我检查检查就知道了。”
“好,谢谢。”
许安然笑着,将肥啾交到了兽医的手里。
“说起来,许小姐也有一个朋友养了一只英国短毛猫,叫肥啾吗?”
“啊?应该没有吧……”
正在看着屋里其他小动物的许安然,突然听见里屋发出的声音,下意识就伸直了脑袋。
“那看来是我误会了,前段时间,我这里有一个顾客,听见我说许小姐的猫也叫肥啾,就急急忙忙赶出去了,还问了我你走没走远,我还以为是去找你呢!”
“前段时间?”疑惑中,许安然走去了里面的门口。
“对啊,就是你第一次带着肥啾来的时候。那顾客还是我们这的常客呢!你说这世界还真是小啊,这人名能重复,这宠物的名字也能重。”兽医继续说着,完全没注意到许安然脸上的变化。
“方便说一下你那位顾客的名字吗?”
“好像是叫什么杨……杨什么来着…杨亦辰?哎呦,你看我这,你让我记宠物的名字我倒是可以记得清清楚楚,这人名我还真记得不太清了,不过我们这有记录,我待会儿给你翻翻。”
“不用了不用了,不用这么麻烦,我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许安然连忙摆手拒绝,陷入了沉思。
“不过,那位先生这几天早该来了,现在都还没过来……”
“你是说他也是每个月这几天带猫过来检查吗?”
“是啊,不过,现在还没看到他,按道理该来了啊,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来。”
“这样啊……呵呵。”
许安然干笑了两声,看来,以后得换一家兽医院了。
不过……除了自己,他也没有忘记肥啾吗?
说到肥啾,许安然眼角难掩一抹悲伤之色。人在理智丧失,精神崩塌的情况下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她这辈子,大概再也不想尝试。
……
蒋逸穿着围裙双手环胸地坐在店里,拧着眉看着对面的人,表情很是不畅快。
韩笠倒也不虚,脸上始终带着痞痞的笑容。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盯着,谁也不让谁,仿佛都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韩先生,我真还要做生意,你不要在这里影响我,快点离开好吗?”
时间又过了几分钟,蒋逸终于按捺不住,最先开了口。
“你就当帮帮忙,这人命关天的,你说他要是出个好歹,这教育界商界还有法学界都是损失是不是,你难道这点社会主义贡献的意识都没有吗?”
韩笠凑近了身子,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听得蒋逸那张脸是一阵比一阵黑。
“韩先生,杨启辰是个成年人,这才几天啊?你们不要搞得太夸张了,况且我也没有任何义务去帮助他不是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你看,这都第四天了,你难道要我直接去跟嫂子……呃...许安然说吗?!!”意识到自己的口误,韩笠立马峰回路转。
看来,还是不要一直用一个称呼叫一个人,久了就朗朗上口了。
“你告诉我跟告诉她有什么区别?”蒋逸翻了个白眼,放下了环住的双手。
“当然不一样了,你想想,我要是直接跟许安然说,许安然帮不帮先不说,她要是帮了,你怎么也有点难受吧!要是换你说,那就不一样了,首先就会体现你作为丈夫的大度,顺便你还可以试探一下许安然的心意,如果可以,你们再一同帮忙,找到杨启辰,那也是体现了你们夫妻同心,我辰哥也好死心不是?”
韩笠边说还边比手势,简直绘声绘色。
蒋逸不得不承认,他差点儿都要被他说动了,可是他才不会去信一个陌生人,何况这人还是杨启辰的人,有什么理由会为他跟安然考虑的,说不定就是一个坑。
“总之,我是不会帮忙的,我更不会去试探安然的心意,不管她的心意是什么,她都已经嫁给我了,我劝你快点离开,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说着蒋逸就站起了身,开始催促着韩笠来,让他离开。
好话说尽,还是油盐不进,还推搡自己,韩笠的耐心也瞬间磨光了。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自私,我辰哥会失踪还不是你们害的,好端端的结什么婚刺激什么人,你真的爱许安然吗?许安然真的就爱你吗?要不是被催眠,哪里还由得你在这里跟我推搡!!!人命关天的事都不愿帮忙,你这么自私,我嫂子才不会喜欢你,你们迟早要离婚!!!”
韩笠像个老婆子一样气愤地对着蒋逸啪啪一顿吼完,起身迈着长腿就快速走出了餐厅。
站在店里的蒋逸,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的,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两只手死死地握成了拳状,甚至牙都硌的咯咯响。
韩笠走出餐厅没多远,又回头看了一眼,双手随意地拍了拍,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后迈着步子,吹着口哨,走到街边,上了一辆车。
车里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男人,带着墨镜一言不发地看着前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