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房子里的灯光都暗沉了下来,崔伯和陈阿姨都回屋睡觉了,只有二楼的主卧室还亮着灯。
“快点。”一个女声偷偷摸摸的催促。
“来了。”
门被打开,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左右看了一下,给后面的男人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被后面的男人敲了一个脑镚儿。
“别打我嘛,我这是怕陈阿姨发现了啊。”罗煦回头,噘嘴揉了揉额头。
陈阿姨盯得很严,不准她出门,不准洗头发后不吹干,不准吃凉的,连沾凉水都不可以。
七月份了,她如何受得了不吃点儿解暑的东西?可每每冰镇西瓜一切上来,没她的份儿,陈阿姨自制的凉粉没她的份儿,她一直吃一些温补的东西,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
现在是磨了裴琰一周他才肯把她“偷运”出去解馋,且绝对不能被陈阿姨发现。
罗煦拉着裴琰下楼,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像只计划偷果子的松鼠。
“咔哒。”
一声关门声响起,罗煦迅速拉着裴琰躲到楼梯下面的空处,将他抵到墙上遮住,力求与夜色融为一体。
陈阿姨的脚步声响起,她朝厨房走去。
罗煦趴在裴琰的胸膛前,一动不动,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黑黢黢的空间里,一片寂静,两人相贴的地方显得格外的敏感。
罗煦屏气凝神等着陈阿姨出来,一脸肃穆,像是在干什么了不起的地下工作一样。
裴琰的手从她的腰上滑下去,准确的落到她的**。
罗煦瞬间回头,“你干嘛?”
“打发时间。”他伸手捏了捏,像是在捏果冻似的。
罗煦现在可没心情跟他玩儿,扭了两下,继续窥视厨房。
裴琰像是故意捣乱似的,上下其手,从屁股到胸到大腿,没有一处没留下他的“魔爪”。
“松手呀。”
“不松。”
“你摸哪儿去了??”
“这里?”
“嗯.......”喉咙里飘出一丝弱弱的声音,是她被摸出了感觉。
裴琰笑着看她,似乎很有成感。
陈阿姨从厨房出来,检查了一下厨房的灯开关,往楼上去了。
“我的天......”罗煦涨红了脸松了一口气,转头看裴琰,用手指戳了错他的胸膛,“你给我等着!”
裴琰箍住她的腰,几乎要把她拽到身上粘起来一样,“别以后了,现在正是报复的好时机啊。”
罗煦眯眼,伸手把他从黑暗里拽了出来,“哼,你以为我会上当?”
他是不想带自己出去,现在想法设法毁约呢。
罗煦拉着他的手前面带路,猫着身子左穿右穿,从车库的小门出去,经过一个十几米长的小道儿,然后眼前一下子亮了。
“自由了.......”她伸了伸腰,十分舒爽。
前面灯光一亮,有车子驶来。
裴琰伸手将她揽过,挡在了怀里。
“冷不冷?”他低头问。
罗煦仰头,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去了,双手缠上他的腰,仰头发傻,“冷,好冷。”
七月份,炎热的夏天,一个问冷不冷,一个说好冷。
幸亏是路上没人,不然非得以为这是一对鬼不可。
他伸手从她的脑袋上摘下了一片叶子,扔在旁边的花圃里。
“刚才我们一起不是钻了小树林?你怎么还怎么衣冠楚楚的样子啊?”她一边摸头查找树叶子,一边问他。
裴琰无奈的说:“下次别钻了,也不怕蛇虫蚂蚁爬身上来了。”
“你吃过老鼠肉吗?”她又不知道想哪里去了,随口问出了这种问题。
裴琰内心略微翻腾了一下,迅速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将她往主道路上带去。
“呜呜呜.......”
她不讲细节行了嘛,别剥夺她呼吸的权利啊!
......
两人牵手走在夏日的夜晚里,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街边璀璨一片的灯光,都像是电影里的布景一样,专门为他们搭制。
她才生了孩子三周,肚皮还没有完全收回原状,但因为穿着白色t恤蓝色牛仔裤,所以看起来是一个青春逼人的美少女。
路上的行人频频回头,罗煦侧了侧身,往裴琰身上挤。
他揽着她的腰,笑着问:“你什么时候也怕被别人看了?”
“他们是不是在盯我的小肚子啊.......”罗煦偷偷摸摸的看回去,发现很多人接触到她的目光后闪避了。她现在对自己的身材极其不自信,所以老是觉得自己盯着她的肚皮看。
“可能是。”他点头,同意这种猜测。
罗煦欲哭无泪,只好挽着他的胳膊,努力在他身后掩藏住自己的肚子。
某人心里终于舒服了,毕竟那些毫不避讳的盯着她看的眼神终于可以消停会儿了。
两人一边晃悠一边找店面吃夜宵,在罗煦频频往街边的烧烤摊子看去之后,裴琰把她拐进了一家酸汤鱼店。
“点吧。”他把菜单推给她。
罗煦看着菜单上的图片,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酸爽过瘾的鱼头汤,再烫上一些薄如蝉翼的肉片和鲜嫩欲滴的素菜,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裴琰点了一壶茶,一边喝茶,一边帮她夹菜烫肉片,自己一口都没吃。
酸汤熬制得十分浓郁,看着是一锅清汤,实则辣得爽口地道,罗煦一口接着一口,根本放不下筷。
“你吃一个嘛,真的很好吃。”她举起一块鱼肉,在他眼前晃悠。
“我知道好吃,你自己慢慢吃,别卡住了。”他挑了鱼刺,把鱼肉夹回她盘子里。
“你这样高风亮节,实在是让我很有心理压力啊。”罗煦把鱼肉塞进自己的嘴里,鼓起腮帮子说。
高风亮节用在这里......她,知道自己曾毁了多少个成语吗?
“我又说错了?”
“知道好。”
罗煦咬着筷子,说:“也不怪我嘛,我的母语实在没有环境优势,比不得你们。”
“上学了好好学,别以后教坏孩子。”裴琰把烫好的小白菜夹到她盘子里去。
“不会的,奶油有你,绝对不会像我这么笨。”她笑着甩脑袋,仿佛已经窥见了一个天才儿子。
裴琰一笑,接下她的赞誉。
说到这里,罗煦放下筷子,两只胳膊交叠在桌面上,说:“我思考了很久,我知道我想学什么专业了。”
“说来听听。”
“中文系。”
“......”
罗煦端正的注视着他,表情严肃正经,不像是在开玩笑。
裴琰说:“你知道读中文系要学什么吗?”
“我上了解了一下,主要是古代文学当代文学,以及外国文学和历史一类的知识。”罗煦说。
“那你清楚自己和别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吗?”裴琰问。
因为在国外长大,成长的环境不利于她了解这些知识,受的熏陶少,氛围不够,在同学面前可能会像个二百五。
“我知道,可能是孙悟空一个筋斗云那么远的距离。”她开着玩笑说。
裴琰:“你跳舞行,唱歌行,画画也有基础,为什么偏要选中文系呢?”
罗煦支着下巴,说:“大概是我有一种执念吧。”
在美国的时候,她拿着美国的国籍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中国人,和周围的人都不一样。黄皮肤黑头发黑眼睛,像那首歌唱的那样。
她身体里流的是华夏民族的血,她对这个神秘的民族有着不可动摇的好奇心,她想知道这里的人是如何在生活,想知道在这片土地上曾发生过哪些令人难忘的事情,想知道她母亲曾放弃了怎样的一个祖国。
这些问题,周围的人解答不了,所以她只有自己去寻找了。
......
原路返回,经过小树林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他伸手一拽,差点儿没把她的魂儿给吓没了。
“你干什么?”她压低声音问。
裴琰将她逼退几步,她毫无预兆的倒在一棵树上,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月色上来了,狼变了?”
裴琰将她箍在自己的胸膛和树干之间,他说:“有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
“三个字的?”她笑着问。
裴琰低头,捏住她的下巴,说:“我忘了告诉你,你一直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
罗煦愣了一下,无措的看着他,“你.......”
“在纽约第一次见面,你是这样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第一次见面,她和朋友嬉笑怒骂,灵动轻盈,在人群里像一颗启明星一样,发着光,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她看起来像是失恋了,却丝毫没有嚎啕大哭伤心绝望,反而是挥着酒瓶嘻嘻哈哈,看似没心没肺,实则一双眼睛早已出卖了她的黯然。
他微微扫了一眼她身边的朋友,明白了她这样强颜欢笑的目的。
当她喝得左脚拌右脚倒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身体瞬间有了反应。特别是当她抬起头来笑眯眯的道歉的时候,他简直要忍不住吻下去了。
,始于性,这一点都不假。
罗煦挑眉,手指从他的胸膛滑到了他的下巴,然后到了脸颊,“所以,我们的第一次,是你有预谋的咯?”
“称不上预谋,只是不排斥。”他压在她身上,说得特别冠冕堂皇。
罗煦眯眼:“那你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过,我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你的?”
“没敢这样想过。”他轻轻一笑,像是他之前的难过和徘徊都不值得一提似的。
“为什么?”
“第一,我用了避孕套......第二,我不相信老天会这样厚待我。”他低头,浅啄了一下她的唇。
罗煦微微闭眼,享受这个如凉风般的轻吻,她说:“第一,避孕套不完全靠谱。第二,我也不相信老天会这样眷顾我。”
她以为凭她这种刀砍不烂斧劈不碎的命,怎么也得三十好几才能有孩子,而且说不定还是存够了钱到精子银行去买的。
虽然她幻想过和喜欢的男人生儿育女,但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是他,更没想到他也在同样回馈她的喜欢。
她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叹气:“如果不是在坐月子,我们还能在这里战一场,可惜了.......”
这种怨念,这种遗憾,这种恨而不得的口吻,仿佛是和几亿大奖擦身而过的懊恼。
裴琰将她抱起来,她顺势一跳,双腿夹着他的腰,撑着他的肩膀问:“野战哎,这样错过了你不觉得遗憾?”
“我洁癖。”
“......煞风景。”
“还有,不管你以前有多少个男人,今后.......”他眼睛一眯,瞳孔骤然紧缩,释放出一系列危险的信号。
“我保证为你守身如玉!”她举起手指发誓。
他抱着她往前走,没吭声。
“我刚才这成语用对了吗?”
“嗯。”
“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话没错,但对话里的含金量我持观望态度。”
罗煦愕然,半响后,小树林里出来一个甜腻到惊悚的撒娇声。
“讨厌啦,人家是真心的啦!”
“扑扑......”栖息在树林里的鸟儿扑腾而起,被这一声诡异的叫声吓得四处乱窜,惶惶不安。
撒娇女人最好命?
呵!我看是撒娇女人最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