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岳从西厢出来,到了月牙门外,女侍和一个与张三穿戴相仿的秃头管家交代了几句,便转过头来对钟岳说道:“二管家会带你去珍宝阁。”
“多谢。”钟岳看了眼在前边等候着他的二管家,有一种要被看穿的感觉,然而老头上下打量了很久,仿佛还没看够似的,微笑道:“公子还没凝墨入道,居然能连破两关,难怪会受小姐赏识。”
凝墨入道。
这个新名词钟岳还是第一次听到,莫非这就是所谓的翰墨境?不过这种问题,问张家人不合适,钟岳只是淡淡一笑,旁敲侧击地问道:“二总管贵姓?”
“我们都是主家买来的仆役,自然都姓张。我是张四。”
钟岳嘴角一撇,这起名还真是够随便的,“二总管,可问你个事情?”
“钟公子即将是张家供奉,有事您问就是。我们星宿城对于张家供奉还是以宾客之礼相待的。”
“这化龙池,到底是干嘛的?”
秃头张四脚步一停,转过身来看着钟岳,“您真的一无所知?”
“隐居山野间,还真是孤陋寡闻。”
二总管瞳孔一缩,“山野间,那真是隐士大才啊。”
“哪里哪里……”钟岳听着,这隐居山野时间很困难的事情吗?为什么这秃头老儿像是听到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这化龙池啊,说起来就要讲到百年前主家圣人了。圣人之笔,动辄移山填海,威力无穷。主家老祖封号龙圣,一手画龙威震大乾,不过老祖画龙,多不点睛,唯独当年在安乐寺外,点了某条画龙,最后腾云而起,老祖将此画龙困于化龙池,留下此间机缘。”
“既是机缘,为何贵府不留为己用,反倒要送与外人?”
二管家笑道:“老爷就小姐一个后,但小姐又无心画道,此处机缘,真是老爷为诸位公子准备的最后一道关,谁得之,谁便是张家赘婿,老爷自然会视为己出。”
本来钟岳还想问几句,你家老爷有病,还是不能生育了?不过这种话问出口,显得过于碎嘴,也就不再问下去,便跟着张四朝珍宝阁走去。
“公子留步,我去请大总管。珍宝阁乃星宿城重地,钥匙由二人共掌,请公子稍等片刻。”
“好。”
钟岳抬头看了眼这三层楼阁,斗拱飞檐的建筑,有些像岳阳楼,但又比岳阳楼多了点富丽堂皇的雕饰,三个篆体大字倒是引起了钟岳的注意。他盯着那从右往左的三个字,仅仅是看了第一个字,头就一阵晕眩,再难以看下去。
这是什么鬼?
他还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难道是被人下毒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极目远眺,盯了一会儿远处的植被,那种晕眩感消失了,钟岳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多虑了。他还以为张家人这么卑鄙,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来下毒搞他呢,也不知道如果在这个副本内他若是中毒了,会不会……
额,还是尽量小心点吧。
他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那楼阁上的三个篆体大字。怎么会这样,他也没有近视啊,为什么盯着那字会晕眩重影呢?
“小老弟~~”
钟岳背后一凛,四下望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人影,可他分明听到了某个贱兮兮的声音。
难道是自己幻听了?还是说刚刚盯着那牌匾产生了副作用,精神有点错乱了?
“小老弟……”
“谁!苟七?”
“咳咳,钟老弟终于认出我来了。”
钟岳盯着东南角方向,声音正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可是他找了好久,都没发现“狗东西”的影子,这里是空旷地带,照理说苟七那声音,不可能是从两百步外的隔墙后传来的。
“你在哪里?”
“小老弟你别找了。我隐匿起来了,不是法书境的强者是找不到我的方位的,趁那个老东西走开了,我长话短说。”
钟岳听着苟七话里的意思,“你是说二总管是法书境的?”
“不然呢?我和你之前结盟了,你听老哥一句劝,待会儿保你发大财!”
钟岳听着苟七贱兮兮的声音,皱眉道:“我凭什么信你啊?”
“瞧瞧你这话说的,我俩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啊,之后化龙池里还得互帮互助,你可要信我啊……”
钟岳扫了眼四周,没见到张四的影子,说道:“要我信你也行,这隐身的本事你得教我,如何?”
“没毛病啊,老铁,只要你借来的圣前墨宝和我分享一二,这点保命的小把戏,自然交给小老弟。”
钟岳想了想,听这二总管的话,这化龙池凶险万分,若是有这隐身的手段,那安全多了,就说道:“张家总管快来了,你赶紧的,有事说事。”
“圣前墨宝也有优劣参差,你得会挑。我跟你说个秘密,张僧繇虽封龙圣,但是画得最精湛,笔法最精髓的并非是龙。”
“快说,别卖关子!”
“佛陀。”
说完两个字,钟岳有种感觉,这老狗滚了。因为就在刚刚,他动用神人九势洞察下,虽然依旧看不到苟老七的身影,但是隐隐有感觉,那人息的离得远了。
他的余光瞄过去,看到北角走来的驼背和秃子,便眉头一挑,这老狗能耐啊,居然这么远的就察觉到了有人靠近了。钟岳站在原地,又忍不住地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篆字。跟着仇闻贞学治印后,对于篆字的研究,钟岳也是小有建树。
只是如此诡异的情况,钟岳还第一次遇到,怎么看一眼就犯晕呢?他甚至连第一个字的笔画都还没完整清晰地看完,又一次败退收回了目光。
“钟公子这是……”
钟岳揉着眼睛,“哦,实在抱歉。刚刚盯着上边的牌匾,有些犯晕。”
两个老头瞠目结舌地看着钟岳,“你……你是说……你刚刚盯着上边的牌匾看着?”
“是啊,难道有什么忌讳吗?初来乍到,有所犯忌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啊。”钟岳有点纳闷,这牌匾挂在楼阁之上,自然是给人观瞻的,哪有不能看的道理?这家子人都几个意思,总是大惊小怪的?
张四咽了口唾沫,“公子真乃奇人也!”
“啊?”
……
最后一更可能会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