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岳飞至今已经十分的佩服杨凌了,其他不说,就是在当今,无人北望之下却能先行而动,不是杨凌步步料敌,而是老天爷眷顾敢打敢拼的胆气之人,易州城墙,已然可见,就是死死的追随杨大人,将来却又是会立下何等功勋?
一支孤军,就这样深入,便是如此,为什么俺们大宋万千厮杀好汉却止步雄州,仓皇北顾。
不要说杨凌麾下的儿郎都是精兵猛将,纵观十万大军上下,哪个不是杀西贼的起家的,那战力就真的弱了?不过就是沙场之中都还念着争权夺势而已一心求战者除了杨凌还有何人……
易州城的东门此刻已经是杀得人力穷尽,就在这狭小的瓮城之间,没一寸地上都是为尸首所堆满,张显身上,此刻已经是不知道有多少的伤口,而此时他的气力也有些使不出来了,每劈下一刀就是沉重的喘息一口气,全身上下汗水淋漓,混着血水流到伤口之上,咬得人生疼。
斯时斯地,剩下的人已经是不到十人了,萧余庆只是冷眼的看着这伙诳城之人,没有想到,在这无法施展之处,起码丢下了不下五十条儿郎,不过若是夺回城门,这般损伤,萧余庆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可是当面的宋人,就是剩下这聊聊几个,还不过就是做着困兽之斗而已。
尤其是当先的那个使马槊的汉子,犹是悍勇,死在他手上的奚人就不下十位,还有十几位间接也是因为他而死的。
如果不是情况特殊,萧余庆都险些动了爱才之心,这般悍卒,提拔起来就是活生生的一员军中斗将,攻城拔寨,临阵厮杀,无往不胜,为三军胆魄。
但是这个时候,此人必须死,薛永手中马槊也是拼得有些卷了刃了,身边遮护他的弟兄一个一个的接着倒下,但是每死一个就有另外一个补上,总是形成了一个战圈,但凡面对薛永这个战圈之敌,就是非死即伤。
那遮护着薛永的木盾也不知道换了几扇,犹是如此,弟兄依旧在死命的保住他的周全,有的时候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帮其挡刀子,袍泽情谊就是如此,自家的背后,永远是最信任的人。
一个常胜军老兵此刻也是累得直喘气,他的年龄不到四十岁,这个时候只是冲着薛永骂了一句,“直娘贼的薛大虫,这一次俺们三十几号弟兄可是被你害得苦了,俺们撑了这么久,贼厮鸟的宋人却是连个影子都见不到,俺早就是说了,宋人羸弱,却是信不得的,他们还真敢北上,要是有那一天,恐怕燕京城里头都晓得了,还能突袭?”
张显听到这句话之后,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那常胜军士卒,一柄长矛刺来,也只有尽力闪躲而已,薛永却是咬了咬牙,“俺怎生晓得宋人来不来得,反正俺来的时候就是应承了的,若是今日等不得宋人,俺欠你们的,只有下辈子做牛做马还了。”
说话的依旧是还是那老卒子,他只是淡淡的一笑,“这又值得什么,俺这条性命早就是赚来的,燕地多事,兴许俺今日死了,日后还少遭一些罪,不过掉了碗大个疤。”
张显见此,也只是有些无奈,这城门已经守不得了,再争下去,不过就是白白再添上两条人命,心中绝望之意油然而生,当下只是狠狠的一咬牙,“退,这城门俺们不要了……”
即便是退,这时候,也只得慢慢厮杀后撤,所以一时之间,倒也稳住了脚步,却见薛大虫一手马槊舞得虎虎生风,在最后面掩护,辽人竟然难以近身。
正在此时,战马嘶鸣之后从他们的背后响了起来,一个刚刚退到城门口的常胜军回头看了一眼,却是宋人的旗号,当下就是一声大喝,“直娘贼的宋人终于来了,俺们再顶一阵……”
张显这个时候也是将浑身上下最后一丝气力榨了出来,一声怒喝,“随俺杀!”手中朴刀横劈了下去,虽然未曾伤到辽人,可却是生生将其迫退了一步。
杨凌所部终于是及时赶到,走在最前头的依旧是罗延庆麾下的轻骑,远远的便是能听见厮杀声,罗延庆总是走在最前头,在这里他已经可以可以看见张显所部数人被辽人逼迫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当下大枪一举,“俺们的儿郎还死死的守住城门,这场泼天似的的大功归俺们了,随某杀,取下易州城……”
当先数十人的马速在这一刻直接提了起来,死死的往东门冲去,总不能让这些夺城的弟兄们都死绝了……
杨凌在后面也是见到东门的张显已经是浑身浴血,嘶声力竭的喝了一声,“给老子杀过去,队列严不严整不要管了,攻城器械都扔了……”
说完之后自己也是一马当先直奔城门,马小英紧紧的抿住嘴唇,跟在他的身后,这个时候,她更在意的是杨凌的性命安危,怎么的两个人也不能走散了。
张显已经是力竭了,一刀将最后一个辽人的首级砍下之后便倒在了地上,这个时候薛永还是鼓足余勇厮杀,他躺在地上,想拾起兵刃再战一场,可最后只是动了动眼皮,看见自家大军蜂拥的涌进了城门,张显终于是不再挣扎,这易州城,终究是俺们宋人的……
……
萧余庆在见到这般情景之后,心里就是大感不妙,可这个时候城门依旧没有夺回来,这一群直娘贼的厮杀汉,竟然凭着胸口之中的一口热气,活生生的将东门守了下来,一时之间,心中也是气恼,但是没有城门,他还能凭借什么倚仗死死守住?
当面宋人少说也是上千,更不用说后面还有没有宋军的大队人马援应,就是自己活生生的将手中这数百奚人拼得干干净净,也见不得会稳稳的守下来。
赵鹤寿这厮直到现在都是没有援应过来,若是这厮在此,说不定早就是将当面夺门之人压出城去,白白丢了自家儿郎数十条性命,萧余庆眼睛只是血红的盯着城门之处的厮杀,最后喝了一声,“上马撤,往西门退,俺们去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