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袁瑞很早就走了。临走前,他吻了吻刚刚入睡又醒的我,说:“宝贝,晚上等我回来吃饭。”
他走后,我再也没有睡着。昨天晚上那条短信,是南局长发来的。
“提醒袁瑞,明天早点去比天料理后事。”
我不知道等着袁瑞的是什么,他向来是个万事成竹于胸的男人,可他也只是个男人。他跟我说时的语气淡然肯定,可我总觉得,或许这次,他真的没有十足的把握。
南局长……之前我觉得他深沉得可怕,但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在我心里似乎有了点点小吕一样的感觉,像一个很照顾我,很谈得来的长辈。那个跟我畅谈一夜说着江南烟雨的男人,会一转身就把我和袁瑞送上绝路吗?
早晨七点二十,我热了杯牛奶,想起袁瑞刚才走得匆忙,不知道早上有没有东西吃,拿起手机,准备发个短信提醒一下,电话就来了。
一串号码。
南局长。
“喂,起床了吗?”他的声音,就像那些日子在床头灯下跟我说晚安一般。
“你准备把比天怎么样?”
“起床准备吃早餐了吧,顺便开电视看看早间新闻吧。”
我一愣,照他说的打开电视。
“北京台。”
“昨晚市民报警,京郊某别墅区发现一具男尸,死者年龄25岁,死因初步怀疑是与人斗殴后脑重伤而死,具体原因和肇事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电视画面里的场景,就是,袁瑞单膝跪地,说“嫁给我”的那个地方。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那你就要问袁瑞了。他指使人到我这里闹事,现在打死了人。”
“不是的,你明知道不是的,他没有让那些人动手。昨天,昨天后来我们就走了。”
“呵呵,你们走了,后面的人打起来了呀,我的人可是都看见自己兄弟被袁瑞手下打死,你说,会不会因为袁瑞公司出事,拉拢贿赂收买我不成,怀恨在心,找人来滋事,打死了人呢?人虽然不是他杀的,指使杀人罪也不轻啊。”
“事实不是这样的!你说谎!”
“事实?人证物证可都是有的。况且你忘了吗?昨天晚上我的朋友是干什么的?”
老张。公安局长。
“你!你想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吗?昨天你跟他走了,就别后悔。哎~”他似乎很是那么回事地轻叹一声,“我有那么点伤心的感觉。我对你的好,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吗?”
“你想要我做什么?”
“不~我喜欢你,我不想强迫你。这样吧,袁瑞昨天不是说谈判吗?我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你若想好了,就来我们的家,今天晚上,我在家等你。”
“我若是不去呢?”
“你不会。对了,我今天会炖红枣银耳汤,对你身体好。你不喜欢太甜,我少放些冰糖。婉儿,晚上见。”
挂了电话,我跌坐在沙发上。我们的路,注定要这样曲折吗?因为一开始就是错误,所以无论怎样都不可能好走。
夜幕刚刚挂上,大概不到六点袁瑞就回来了。我以为他今天会很忙的,所以看见他带着一脸兴奋的表情进门的时候很是惊讶了一会儿。
“怎么了?”他捧着手里的花,走到面前,看着我的表情,像宠小孩子一般地问。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他眉一扬,嘴角展出笑纹,“好几年没见你了,太想念。”
“哪有好几年。”
“我觉得,有半生那么长的时间。”
他……向来沉默的连个嗯都不愿意多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
“那个……我去炒菜。”
“我帮你。”
“不用不用,你累了,你歇着。”话说完我去了厨房,他后脚就跟了上来。
“你干什么呀,说了不用帮我做饭。”
“我插花呀。”
我看着他把大束玫瑰的底端修修剪剪,插进透明的水晶花瓶中,除了阳台上那些三色堇,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送我花。因为他总是那么忙,有那么多的会开,那么多的应酬,明明不喜欢喝酒每次都得喝那么多,他很少笑,更少开怀地笑,他看似什么都有,可是能分给他自己的时间,太少太少了。
“袁瑞……”我忍不住轻轻叫了他。
他还俯着身子插花,偏头看了我,对视的眼就再也移不开,似乎所有的繁杂都褪去,岁月中所有的静好都满溢在这一刻。
他放下花瓶,走过来从身侧暖暖将我搂进他的胸膛。
我知道,那该是恋人宁静相拥的时光,但……我们这段感情中从一开始就夹杂了太多不可以忽略的东西。
“昨天晚上咱们走后……”我犹豫着,探他的口风。
“你都知道了?”他头抵着我的脑袋,声音沉沉,那疲惫和无力,让我一万个心疼。
“我看见新闻了。你有事吗?”
“正找人打点,昨天晚上咱们走后后面几个年轻气盛,几句话说不对打起来了。这事可大可小,关键看怎么把当事人和死者家属打点好。你别操心了,我来。”
袁瑞……你不能什么都自己背负着,你只有一副肩膀,要扛比天,要扛家庭,还有这个给你惹来麻烦的我。
“你……想过去找南局长吗?昨天晚上的老张,市公安局局长,他们是很多年的挚友。”
“事到如今,我必须再去找他一次了,看他到底预备怎么样。他若推一把,也许我真的会有牢狱之灾。我不能坐牢,不能让你为我再受苦,也不能让小宝有个坐牢的爸爸。”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他放开了我的身子,看进我的眼,语气坚决。
“你听我说,”我搂着他的脖子,那熟悉而坚毅的触感让我心里一阵踏实,“前些日子,我跟南局长在一起,他对我很好。”
“哼!他对你别有用心!”
“可是他从来没有强迫过我。”
“他没有?”他似乎很意外。
我肯定地说:“从来没有。有一次他要,我说刚流产身体不好,他就再也不提,反而给我买了很多补身体的食材,还经常亲自下厨。”
“哼。”他视线斜过,带着醋意。
“后来他还经常和我聊天,聊往事,聊童年,他的梦想,他喜欢过的人,他的人生总结,有一天还跟我聊了通宵。”
“你们!”
我摸著他的脸,柔和了他僵硬起来的线条:“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说,我觉得他对我有种,有那么一点点知己的感觉,至少他很喜欢我这个人,无关身体。所以我想,我和你一起去,跟他好好谈谈,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好吧。但是你必须时刻和我在一起。他提出任何对你有企图的条件,我们都不接受,好吗?你已经答应嫁给我了,你现在是我妻子,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许再委屈自己为我换取什么,没有什么比我们在一起对我更重要。”
“好。”
他深邃的眼凝视着我,慢慢有了些缓和下来的笑意,柔了语气说:“饭什么时候好?中午没吃,很饿呀。”
“啊,马上。这个……这个……”我一边盛饭,一边让他把台子上几盘菜端去饭桌。
一切就绪,我最后拿了下午准备好的红酒,去了饭厅。
红酒倒上,我说:“咱们先吃饭吧,我也很饿了,不要空着胃喝酒。”他不反对,拍了拍我,拿起筷子直接吃饭。
他真的饿了,平时只是一碗米饭的量,今天吃了两碗。
我没什么胃口,时常是看着他,看着他给我夹菜,看着他叫我多吃,看着他动作优雅又因为饿而忍不住大快朵颐,他的手一直在桌下攥着我的左手,他的手微微粗糙,总是暖暖的,能将我的小手整个包裹其中,那种感觉,每次被他握住,我都不想再分开。
“嗯~”他满意滴擦擦嘴,“好久没吃你做的饭,真香。”他端起红酒杯,向我示意。
我举起来,跟他的杯碰了碰,看他一点点品着,但许是因为渴了,一小口一小口就喝光了。
我把杯放在嘴前,迟迟不喝。
“怎么了?哦,你还是别喝酒了,这杯我替你喝。”他接过我的杯子,又喝了一杯。然后伸手将我抱到他腿上,揽在怀里,他的头埋在我的颈间。
“丫头。”他的气息弄得我脖子湿湿热热。
他将我抱紧,然后一手离开去找了什么,又将我抱紧,全然护在他如山的怀里,找到我的手,就有东西顺着我的无名指寸寸滑上,箍在那里,那处通往心脏的血脉。
“丫头,我等不及了,你已经答应了嫁给我了,不许反悔。”
泪,瞬间如雨,滴在闪耀的钻石上,润湿了晶莹。这是我们的故事,我们的爱,总是闪着耀耀光泽,却从来伴着泪流满腮。我从不曾奢望过,会有这一天,他亲手将一枚戒指戴在我的无名指上。对对错错,已不重要了。事已至此,我只希望,上天,求求你,给我们幸福的机会。
“丫头……”他捧起我的脸,亲吻我的泪水,“不哭,以后都不让你哭了。”
“丫头……”他又把我护在他心脉跳动的地方,“我想听你把你写在纸条里的话亲口跟我说一遍。”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袁瑞,我爱你。”
我爱你!我想对全世界说,我爱你!
可最后一声爱,浓情中哭诉的是凄楚的悲凉。
因为我感觉到,他搂着我的臂膀已经松了下来。
我一点点从他怀里出来,让他在桌上趴好,拿了毯子盖在他身上。
摸摸胸口的碎玉荷包,最后看了一眼趴着昏睡的他,出门了。
“事到如今我必须再去找他一次了。”“我不能坐牢。”
袁瑞,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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