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瑞:
这个冬天,我一个字一个字写着我和你的故事,如今看来,当初的点点回忆,都泛着无奈的离人泪。
那天晚上南局长像往常一样,大概结束了饭局九点多钟过来,却不像往常聊聊天送我上床便走,只用清淡却没有回转余地的口吻叫我去洗澡。
待我战惊着从浴室出来,他已裹了睡衣坐在床边。
我知道,那一天,终是来了。
他松松握住我的手,将我慢慢推到在床上,他的身子就覆了上来,头发的边沿还有微湿的水汽。
相处的这些日子,他从来都是温和雅笑,以礼相待,甚至不曾强迫过我一个吻,几乎让我忘了他是怎样一个内心深沉而可怕的男人。
他的动作很轻柔,可是他的唇与手,甚至后来渐渐剥去的睡衣下相贴的皮肤都很冰很冰,他细致地滑过的每一处,都让人冷到心底。
他动作轻柔,缓慢,仿佛就如他优雅地在品味一杯红酒般,用详尽的步骤细致品尝,直到他两只手掌冰冰握住我的腰,要将口里舔尝的红酒入候,我一声哭泣尽放推开了他将身子蜷缩得紧紧。
“别怕。”他不恼,用和他刚才的动作一样轻柔的语气对我说,抱住我蜷缩的身子,“我会温柔的。”他看着我的眼,吻去我的泪,仿佛是疼惜。
“迟早有这一天的,我等不及了,每天都很想你,让我给你幸福,嗯?”他的手又寻到腰间。
“我……我刚流完产,会很疼。”我不敢看他,这个微弱的借口显得那么无力。
我身上正在转移的冰凉却停住了。
“袁瑞的?”他声音平淡,我却知道他不悦了。
“嗯。”我点点头。
他的身体突然离开我,他没什么表情,捡起睡衣裹好,将床上的被子拉开一角,又俯身把我抱过去,放进被窝,软软的被子将我的身子掩埋。
他半趴在床边,摸我还湿的脸颊:“你为他怀孕,你为他流产,你为他不惜陪我一夜,你又为他来我这里。婉儿,我心疼你。”他凉凉的指尖描着我的眉,他张合的唇在橘色的灯光下细薄而润泽,“你值得更好的爱,更疼你的男人。”
他又那样看了我一会儿,问:“你困吗?”
“困。”
他站起身躬着给我盖好被子,调灭床头灯:“那你睡吧,我去客厅,过一个小时等你睡着了我就走。我留在这里……会忍不住要你。”
然后他吻了我,他的唇依然冰凉,却轻润。
后来那天,他依旧是过来吃午饭,晚饭也来了。他吩咐保姆看好我,不许我做一点家务,拿来了一本养生食谱让保姆照着做。
再后来的两天是周末,他白天一直在这里,买了鱼,乳鸽,红枣,莲子之类的,一日三餐全是他亲自下厨。那几天看着他,就仿佛一个体贴入微的居家男人,没有权谋,没有心机深沉,只有全心全意的爱怜和照顾。
吃完饭他说要多散散步走动走动好,又嫌外面空气太冷,就陪着我在家里一圈圈地走,绕着客厅,进每个屋绕一圈,上楼,转一周,又下来,如此往复。走得不快,时不时聊聊天,那样说着说着,我们就聊了很多。
南局长一向是个知识广博,阅历丰富,见解独到,又善于言谈的长者,我很喜欢和他聊天,从他那里可以学到很多很多的东西。
他对我的话也从最初的关心,到了后来的人生处世哲学,中国文化,一直到前天晚上。
前天晚上,他来得比平时晚些,我已经躺在床上看书了。见他推门进来,我紧张地拉了拉被子。
“要睡了?”他问我。一边走近,一边单手解着领带。上好的料子,丝滑柔亮,他将它摘下,随手扔在一旁,俯身凑近我,呼吸吐纳间酒气萦萦。
“看的什么书?”他隔着一个书本的距离问我, “撒哈拉的故事”他念着书名,然后抬眼看我,淡淡笑着,眼里有书香雅致,也有轻微醉意迷离,“这书你看过很多遍了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聊天中提到过三毛在撒哈拉的见闻。想去吗?我抽空带你去。”
他不等我回答,收回了身子,解着衬衣的扣子,有些疲惫地说:“我去洗个澡。”
就这样取了睡衣走进浴室。
他一出来,我就觉得那股熟悉的凉意寸寸逼近,他掀开被子躺在我旁边,温言命令:“关灯吧。”
我关了灯,不动声色地往床边移移。
其实对于一个已经经历不止一次那种事情的女人来说,再来一次,也不过就是忍受一小会儿的事情,身体上没什么伤害,可对于感情认真心中有爱的女人,这是一种接受不了的经历,就像一根占满污泥的刺深深扎进心里,一辈子都拔不出来。
“你是不是很喜欢江南?”他在黑暗中问我,声音不似以往的秋水润泽,听上去倒有些低沉。
“我觉得你应该很喜欢江南,”他不等我回答,自顾自地说,“我年轻的时候向往着以后能在江南找个小镇,枕水人家,清晨坐在石桥边看淡淡烟雨。”
他突然动了,似是将身子转向我这边,说话的时候有气息接近:“你说,我的愿望还能实现吗?”
“大概是不能了吧。”他依旧不等我作答,“人这么一步步走来,总以为有一天可以抽身,可是踏出一步,就再也不由自己左右了。”
他的手搭上来,搭在我腰上,我不由自主瑟缩一下,他像是安慰地轻轻拍着我,又说:“不过我可以在江南买个那样的房子,一有时间我们就去住几天,我带你看尽四季的景色,好吗?”
“时常觉得自己很累,不过当金钱和权势能为我所用的时候,就不抱怨了。人生真是个很复杂的事情,没有人可以什么都得到,这些年我选择了这个…………………………………………………………………………”
那天晚上,他就那样,从他少时江南水乡的梦,讲到这些年他的经历,一直讲到还在进行的他抽不出身,困在其中,又乐在其中的现在。他像把我当成知己般,他说,这些话在心里放了太多年,从来没有跟人讲过,他知道我懂,他觉得讲给我听很舒服。他的手,始终搭在我腰上,再没有移动分毫。
昨天早晨我醒来,看着冬季弱弱晨光中闭眼熟睡的他,第一次有种安静和亲切的感觉。他也只是一个人,一个不好不坏有过梦想也有更多无奈的男人。
他对我真的很好很好是不是?比你好。
你会生我气,会不理我,还……强迫过我。
可是我不爱他。
如果他没有家庭,我也许会就这么和他在一起。
可是没有如果,正如我们相识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如果。
还有一件事,我很难过很难过。
前些天的一个中午,他说发现了家很好吃的餐厅,开车带我去,那是他第二次带我走进热闹的市里。
吃完饭车子开过的路口,红灯停下的时候,我看见了你,街边餐厅的落地窗,那个侧着的身影,让我朝思暮想让我心心念念让我丢了梦想丢了人生的你!
你抱着怀里女孩子,把下巴贴着她的头上,还将怀抱渐渐收紧。
那是你爱和疼惜的动作,我知道。
为什么……袁瑞……为什么……
我知道我在他身边三年,我们再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我知道你以为我不够爱你,已经为自己的梦想远走他乡了。可你为什么,这么快,就把怀抱给了别人……
可我打开电脑,敲下字,却还是想你,满颗心都在想你。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知道,为你做的一切,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也只是一个为情焚身的傻女人。
对了,明天我又会出去。南局长说他有个至交好友的女儿过生日,小女孩儿是他看着长大的,很是可爱,说带我去参加,散散心。
他说,我看到可爱的小孩子会开心。他说,看多了漂亮的女孩子,我以后的孩子也会长的好看。
难道有一天我会怀上他的孩子?好可怕的过程。怀了孩子,他还能放我走吗?我又走得了吗?
袁瑞……我想念我们的宝宝。它在天堂,还好吗?他都没有见过你,他还不知道他的爸爸是一个多么优秀迷人的男人,就像一座,种满了罂粟的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