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现在就是让我跑出去,我也出不去,放心吧,我会很乖的在这里待着。"沈家琛道。 看着这一家人如此融洽平和的家庭氛围,关晓宁突然想起徐世雅说的那些,不禁有点心惊肉跳。 沈如风夫妻的确是宠溺沈家琛,那么—— 待沈如风夫妇离开,关晓宁给沈家琛倒了杯水,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你爸妈真的很心疼你啊!" 沈家琛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他们有时候很夸张,特别是我妈。" "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你呢!"关晓宁含笑道。 沈家琛想起她的遭遇,忙说:"你也别这么说,父母太溺爱的话,很难独立的。我就觉得你这样很好,真的。" 关晓宁意识都他这是在劝慰自己,笑了下,说:"好像是哦!" 沈家琛笑了,接过水杯子喝水。 "哦,逸清哥说他中午过来看你。"关晓宁道。 "太麻烦他了,他那么忙的,真是不好意思。"沈家琛说,"他和我姐夫,好像都是忙个不停的人,一旦让他们闲下来,就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了。" 关晓宁从他手中接过杯子,问:"你爸妈为什么对李市长那么好?我感觉你们一家的关系,真的好的,呃,和别人家不一样。" 沈家琛笑了下,道:"那是因为我爸很喜欢我姐夫啊!"他看着关晓宁,道:"你知道吗,当初是我爸先看上我姐夫,觉得他很好,才介绍给我姐的。" "哦,是这样啊!我以为他们是自己——"关晓宁惊道。 沈家琛点头,道:"我爸给我姐介绍过不少的对象,都是他觉得不错的,可是呢,我姐就看上我姐夫了,也许这就是缘分吧!很多人在你眼前过,可你的视线独独为一个人流转。" 关晓宁见他看着自己,不自然地笑了下。 "那说明你姐姐还是很爱李市长的,对不对?"关晓宁问。 "嗯,他们感情非常好。"沈家琛说完,表情又有点犹豫,道,"现在想想,他们是太相敬如宾了,和别的恋爱中的人不一样。呃,不过,也许是个性问题吧,他们两个都属于那种内敛型的人,即便是很爱对方,估计也不会表现出来。" 关晓宁点头,应道:"每对夫妻的相处方式都不见得相同。"可是,她的心里对沈家琛的描述产生了疑问,李漱白很明显是很热情的人,那么的热情,似乎可以将她融化。 "呃,我听我大哥说,你姐姐是出意外去世的?"关晓宁问。 沈家琛点点头,叹了口气,望着眼前的白色墙壁。 "她出事的时候,我正好在柬埔寨,等我赶来的时候,我姐已经彻底没希望活过来了。唉!"沈家琛道。 关晓宁望着他哀伤的神情,忙说:"对不起,我们还是不要说这个话题了吧,比之前的更沉重!" 沈家琛笑了笑,道:"没事,我承受得了。而且,这么多年了,我也没什么机会说这件事——" "你——" "你记得吗,我跟你说过的,一个记者找我问我姐的事?"沈家琛望着她,道。 关晓宁点头。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姐是个非常理智的人。我们都觉得画家是感情很丰富、很级情的,可我姐在生活中很理智。我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在那种天气开车下山——"说着,他看着她,"她是在文华山出事的,出事之前,她一直住在咱们去过的那个别墅画画——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事,才让她开车下山的。她很清楚的,那么重的雾,根本不该在山上开车——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她那么想,她真的很小心,平时都很小心,从没开过快车,她连一张超速罚单都没有收到过,你知道吗?即使在高速公路上,她的速度都不会超过90公里。" 关晓宁不解,沉思道:"你是觉得她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才会——" 沈家琛道:"是,我觉得一定是有什么事。可是,警察调查了好久,说那是个意外。也许吧,看起来真是个意外。可没人知道在她开车离开别墅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是一个人在别墅里面吗?"关晓宁问。 "没有,陈姐也在,我姐在那边画画的时候,陈姐有时候会过去给她做饭什么的,我爸怕我姐一旦忙起来就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所以会让陈姐过去。" "那,陈姐也不知道吗?" 沈家琛摇头,道:"出事的时候,她们两个在一起,她就坐在我姐的车上。车子从山上掉下去了,她受了重伤,我姐——"他顿了顿,"是她先醒过来报警的,把我姐从车里拖出来以后,她也没了知觉,事后在医院里住了半年。你记得她额头这里的那道疤吗?就是当时留下的。" "既然两个人是在一起的,为什么会,她会不知道呢?即便不知道,难道一点异常情况都没发现吗?"关晓宁问。 "你不知道我姐那个人,她啊,任何事都会压在心里的,根本不会说出来,即便你知道她心里有事,去问她的时候,她会表现的什么都没有一样。而且,事后经常也问陈姐这些问题了,问她有没有发现我姐在出事之前心情有什么问题,她说什么都很正常。"沈家琛叹了口气,道,"可能真的是没有任何疑问吧,她们两个关系那么好,我姐当时要是有什么问题,她会知道的。连她都说没异常,那就真的没有异常吧!" "那她们为什么要在大雾天出行呢?"关晓宁问。 "当时圆圆在我姐外婆家,我姐出门前给家里打过电话,说是要去接圆圆回洛城。"沈家琛道。 关晓宁微微点头,说:"如果这么说的话——难道是她想孩子了?" 沈家琛无奈地笑了下,道:"只能这么想了。"接着便叹道:"她因为太想孩子了,所以就在大雾天开车下山,正好在一个路口视线不清,掉下了山崖。车上的乘客受伤,可她那个驾驶员没了命。也许,真的就是命运吧!" 关晓宁叹了口气,沉默了。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对不起,我问了这么,这么难过的事——"关晓宁看着他,道。 沈家琛摇摇头,说:"没事,我也很久没有聊起过去的事了,我们大家都在忘记那件事,可是,有些事不是你想忘就能忘的。" 关晓宁想了想,道:"你知道吗,我爸是在这家医院去世的。" 沈家琛讶然。 关晓宁淡淡笑了下,说:"也是这个科室,和你同样的手术室。" 沈家琛默默地望着她。 "每次看到手术室外守候的病人家属,我就想起那天晚上的情形,不管怎么忘都忘不掉。那阵子晚上睡觉做梦,都会梦见那个情形,只不过在梦里,我爸又好好的从手术室出来了。"关晓宁道。 沈家琛听着她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哀伤,不禁握住了她的手。 她明白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道:"现在我不会那么想了,我想,也许是他的灵魂从那里走出来了吧,然后去到天堂,在天上看着我们。只要这么一想,我就不会难过了。因为不管到什么时候,头顶的星空是不会变的,天上的星星,一直都会注视着地上的我们。" "你这样想,真的,真的很,很坚强!"沈家琛道。 "我们总要想办法从悲伤中解脱出来,对不对?"关晓宁笑了下,说。 沈家琛抬头盯着房顶,道:"是啊,必须要解脱,否则,就没法生活了。" "嗯,所以呢,也许你觉得你姐姐有遗憾,有些事情没有做,没能看着圆圆长大看着她嫁人,那么,就让我们别的人来为她了却这些遗憾吧,你说对不对?"关晓宁道。 沈家琛点头,看着她说:"其实这件事最难过的人是我爸和我姐夫,我爸啊,自从我姐出事后,整个人一晚之间老了,他以前是个非常有冲劲的人,一心扑在工作上,可后来——我姐夫呢,自从那件事之后,彻底将自己嫁给工作了——"他叹了口气,道:"他们两个人做了完全相反的选择,却都是因为一个理由。" "那,你父母对你姐夫那么好,也是因为——"关晓宁问。 "是啊,因为我姐的缘故。我姐夫呢,对我爸妈也很孝顺,我姐出事之后,我姐夫的妈妈要过来照顾圆圆的,他给拦住了,把圆圆留给了我爸妈。我爸每天看着圆圆,就不会觉得我姐不在了。你不知道,我爸有多心疼圆圆,那时候经常把圆圆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带着在院子里玩。我是没享受过那种待遇!"沈家琛道。 "那,你父母将来会不会因为你姐夫做了什么事而不高兴呢?"关晓宁问。 "应该不会吧!我姐夫最多也就是再婚嘛,我爸妈都盼着他赶紧结婚呢!要说什么事会让他们不高兴,呃,应该就是圆圆了吧!不过,这个都不用担心,我姐夫就是再婚,也一定会给圆圆找一个疼爱她的后妈。"沈家琛道。 关晓宁不语。 "你能给我切个苹果吗?"沈家琛突然说。 "啊,对不起,我给忘记了,拉着你说了这么多话!"关晓宁忙起身给沈家琛洗苹果。 沈家琛望着她的背影,淡淡地笑了,思绪却回到了三年前。 也许,一切都是宿命吧!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是逸清哥的妹妹。"沈家琛一边吃着苹果,一边说。 关晓宁笑了,没说话。 "你想不想知道别人是怎么传说你的?"沈家琛问。 "我还有传说?"关晓宁道。 "那当然!" "别说我是个小太妹就好!"关晓宁笑了。 "不会吧,你还是——"沈家琛惊讶道。 "嗯,我以前和芊芊打架很厉害的,刚开始我打不过她,经常是挨打的,因为我比她瘦嘛,打不过。后来,她打我的时候,我就想办法还手,她就不行了。我们两个在一个学校读书,放学的时候,家里派车接我们回去,她就带着她那帮跟班在路上拦着我,然后就揍我。"关晓宁微笑道。 "不是吧?这种事——这种事你竟然笑得出来?"沈家琛惊讶道。 "这有什么?你不知道,在我被群殴了几次之后,我就开始学习怎么打架了,知道是谁教的吗?逸清哥。是他教我怎么和人打架的。慢慢的,在我挨了半年揍之后,他们那帮人就打不过我了。"关晓宁道,"所以呢,我很有可能被人说成是小太妹!" 沈家琛愕然又怜惜地望着她,幽幽地说:"和你的遭遇相比,我真的,真的——" "其实也没什么的,当时觉得好惨,可是呢,你知道吗,当你可以单挑一拨人的时候,那种成就感,绝对是超强的!"关晓宁笑道。 "你是不是很恨苏家?"沈家琛问,"所以才不跟别人说你是苏家的女儿?" "小的时候挺恨的,恨不得他们家破产,恨不得芊芊没饭吃。后来就没感觉了,好歹还是我妈拿着苏家的钱供我读书的,要不然我连学都上不了,早就混社会去了。"关晓宁道。 "晓宁,你——"沈家琛望着她,"以后不会了!" "是啊,所以呢,很多事当时发生的时候想不通看不开,等时间长了,什么事都不会是事情了。日子总得我们自己过,对不对?期待别人的怜悯和同情,什么都不会得到!"关晓宁说着,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喂给他,笑问,"那你说说我的传说是什么?难道苏芊芊到处和人说我打她?" "呃,反正不是很好的传说,我还是不要说了。"沈家琛道。 "要是不好的就不要说了,咱们两个今天光在这里说难过的事情了,一点都不利于你恢复身体。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你爸妈留下来,继续聊聊大伯母塑金身的事呢!"关晓宁含笑道。 沈家琛也忍不住笑了,说:"是啊,相比较起来,塑金身的事更好玩一点。" 关晓宁含笑不语。 沈家琛望着眼前的女子,心中生出浓浓的怜惜,他发誓一定要好好爱护她,让她以后的生活只有幸福和欢乐! "刚刚徐小姐和我说你姐夫要升官了!"关晓宁道。 "是吗?我还没听说,升什么?"沈家琛道。 "说是常务副市长。" "挺不错的嘛!我姐夫现在算是熬出头了。"沈家琛叹道。 "可是,徐小姐说现在还有很多变数——" "没关系,只要我姐夫进了候选人范围,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为什么?应该有很多人在争的吧?毕竟江城市常务副市长是个很抢手的位置。" "我爸肯定会为我姐夫争取的,虽然他退下来了,江城的事,他还是能说的了话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会有问题了吗?" 沈家琛嘿嘿笑了,道:"我又没当过官,我怎么能给你打包票?只不过,我姐夫的可能性很大。他这些年工作干的好,而且名声也好,又年轻,如果我是党,肯定会培养他这样的干部。" 关晓宁笑了下,没说话。 是啊,不管是苏逸清还是徐世雅,还是沈家琛,都说的没错,李漱白的升迁之路不能没有沈如风的协助。而身为一个男人,事业,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她怎么可以做出影响他前途的事? 没多久,苏逸清就来了。 "家琛,气色不错嘛!这小脸,粉白粉白的,都快赶上小姑娘了!"苏逸清笑道。 "苏大哥,有你这样比喻的吗?我可是纯爷们,不是伪娘!"沈家琛道。 苏逸清大笑,道:"臭小子,夸你还不行?" 沈家琛笑着不说话。 "哦,我和宁宁有些事要说,中午一起出去吃饭,你怎么办?要不要我们帮你带点回来?"苏逸清问。 "不了,我这里有晓宁带来的鸡汤,热一热就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胃口。"沈家琛道。 "没良心的丫头,也没见你给我熬个鸡汤!"苏逸清对关晓宁道。 "苏大哥,你还跟我吃醋啊?你也太小心眼了!"沈家琛叫道。 苏逸清看着沈家琛,深深地笑了。 "你们快去吃饭吧!时间也不早了。"沈家琛道。 "那我去洗个手。"关晓宁说完,走进洗手间。 沈家琛望着苏逸清,道:"苏大哥,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晓宁,谢谢你!" 苏逸清愣了下,不知道沈家琛怎么突然说这话,笑道:"小子,这事用得着你谢我?" "你就让我表达一下心情不行啊?"沈家琛道。 苏逸清忍着笑,点头道:"好好好,你表达,我不影响你了。" "我对你的敬仰之情,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连绵不断——"沈家琛道。 "小子,打住,你还不如说祝我寿与天齐呢!酸死了你!"苏逸清道。 沈家琛笑了,不说话。 很快的,关晓宁就出来了。 "家琛,那我们先出去了,我很快回来,我再给你带碗粥过来。"关晓宁道。 沈家琛点头,目送关晓宁和苏逸清离开。 "你有很重要的事要说?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们打算结婚,给我要发喜帖吧?"走出病房门,苏逸清问关晓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