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来了新的保姆。 正如李漱白所说，陈如做家事确实是一把好手，虽然不爱说话，可是似乎做事很合李漱白和圆圆的心意。整个家里井井有条，不管是洗护李漱白的衣服还是圆圆的，抑或是家里的饭菜，每一样都比关晓宁做的好。而且，自从她来了之后，关晓宁觉得自己都快清闲死了，就连圆圆，也不总是黏着她了，这样一来，关晓宁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复习四月份的医师考试。 有时候，关晓宁看着一声不吭、认真干活的陈如，心中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对陈如先设立场？因为那次被沈家璐的自画像吓到，然后就把这种恐惧转嫁到了另一个无辜的人身上？ 关晓宁啊关晓宁，你不能这样的。 可是，她不会为自己对陈如的想法而去道歉，只不过，自从那天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她开始主动和陈如说话，尽管对方除了回答问题之外，不会和她多说一个字。关晓宁碰了壁，也不能怪人家，她很清楚陈如是沈家璐身边的人，她是不可能和陈如做朋友的。可毕竟在一个房子里生活，必要的礼貌和热情还是要有的。这么一来，关晓宁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虽说自己和李漱白还没正式结婚，可这也是她的家啊，怎么这么别扭呢？ 凡事有利就有弊，陈如的到来，还是给关晓宁帮了很大的忙。 上次来到江城，本来约好要和陆雪、徐东华聚会的，一直没兑现。眼看着要过年了，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聚会，关晓宁便打电话和陆雪、徐东华约时间。可是，因为那两个人的轮休时间对不上，只得在陆雪轮休的那个上午和徐东华一起吃午饭。 陆雪说从来没见过市长家是什么样，想过来看看，关晓宁答应了。 早上十点半，陆雪就来到锦山路小区，按照关晓宁说的找到了李漱白家的大门。 这个时间点，圆圆早就吃完早饭了，关晓宁正在陪着她拉小提琴。这段时间圆圆老是跟着大人两头跑，小提琴课也没去上，李漱白让关晓宁和老师约一下，今天下午带圆圆去上课。于是，圆圆一起床就开始练琴了。 孩子那并不算流畅的琴音在房间里回荡，门铃就响了。 关晓宁拉开门，就看见陆雪带着诡秘的笑容望着她。 "好啦，赶紧进来，快冻死了！"关晓宁笑着拉住陆雪的胳膊，将她拉进院子。 "你这保密工作做的简直可以进安全局了！"陆雪笑道，和关晓宁挽着胳膊走进小楼。 看见圆圆在客厅里练琴，陆雪掏出包包里准备的一个绒毛玩具，弯下腰对圆圆笑着说："你好！喜欢吗？" 圆圆放下琴，走到陆雪身边，礼貌地叫了声"阿姨好"，陆雪将玩偶给了圆圆。 "我给你泡杯茶？"关晓宁问陆雪。 "随便都行。"陆雪并没有坐下来，却是在客厅里四处看。 "晓宁，我现在羡慕你都想死了。"陆雪道。 "得了吧你！"关晓宁端了茶过来，又对圆圆说，"先休息一会儿再拉，我和阿姨聊天。" "妈妈，我可以吃零食吗？"圆圆问。 "可以，自己去拿吧，别吃多了，要不中午就没肚肚吃饭了。"关晓宁说着，不管是语气还是眼神，都是充满了宠溺之情。 圆圆听完，就跑去餐厅的酒柜找零食了，因为关晓宁一直是把零食放在酒柜里的，这是她为了防止圆圆吃过多的零食而做的。可圆圆也欣然接受了关晓宁的做法，并没有为此争吵。 陆雪惊讶地看着关晓宁和圆圆如此和睦的场景，完全难以置信。 等圆圆拿着零食去客厅一角的屏风后面的桌子上摆拼图的时候，陆雪低声在关晓宁的耳边说："我一直都担心你和李市长的女儿相处不来，没想到你们这么好。" "圆圆她很懂事的。"关晓宁道。 陆雪笑着，说："你这家伙，一直说不找对象，相一个否一个，没想到最后让你找到了李市长！" "好了啦，你家罗旭也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关晓宁道，"他对你简直是俯首帖耳，言听计从，哪敢说半个不字？知足吧你！" "那也是！"陆雪点头道。 因为陆雪之前说要参观关晓宁的家，关晓宁便领着她到处看看。 "这么大的家，打扫卫生很麻烦的吧？"陆雪逛了一圈，问关晓宁，"你们家的保姆呢？不会是你一个人在做这些事吧？" "保姆已经走了，中午我带着圆圆出门吃饭，她就去沈家那边收拾了。"关晓宁道。 "沈家？沈家琛家？"陆雪问，"你们还真是节省资源啊！也不知道多创造几个就业岗位的！" "那保姆本来就是沈家的人，一直带着圆圆的。"关晓宁挽着陆雪的胳膊往楼下走，道。 "那你可得拿出女主人的威风来，别让人家欺负你。"陆雪道。 "你呀，电视剧看多了吧？什么女主人？"关晓宁轻轻捏了下陆雪的脸颊，道。 "我是怕你被人欺负啊，唉，欺负应该不至于，毕竟有李市长在。"陆雪道。 关晓宁看着陆雪语无伦次地关心自己，心里暖暖的。 身边有个一直记挂着你的傻傻的朋友，不是很幸福的一件事么？ 圆圆本来是在玩拼图的，可是见关晓宁和陆雪在客厅里说说笑笑，好奇心驱使着她也来到客厅，坐在关晓宁侧面的沙发上，听她们说话。 陆雪说的都是医院里的一些八卦，传说医生和护士之间那点事。 "前几天，我给我表妹介绍咱们药房的小方，我表妹连见都不见。"陆雪道。 "为什么？小方挺不错的啊！"关晓宁问。 "我表妹说医院里太乱了，打死也不找医生。"陆雪叹道。 "不至于的！"关晓宁说。 "是啊，我也说没那么夸张，都是传说而已。而且药房那里算是八卦少的地方了，你猜我表妹说什么？"陆雪道。 "什么？"关晓宁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 "人家说药房也一样，没干净的！"陆雪也是磕着瓜子，一脸无语，"难道她想找个和尚吗？这年头，和尚也不见得干净！" 关晓宁哈哈大笑着，突然发现了和自己一样嗑瓜子的圆圆，忙收住笑。 "圆圆，你怎么跑来听我们说话了？大人的话——"关晓宁担心教坏孩子，忙说。 "我喜欢看你们说话啊！"圆圆压根没有要离场的样子。 陆雪笑的直不起腰，关晓宁没办法，只好和陆雪转换话题。 看来，有小孩子在身边，还是得各方各面都注意啊！ 两人聊了会儿，就带着圆圆出门去和徐东华碰头了。 因为关晓宁好事将近，陆雪和徐东华达成默契，决定好好宰她一顿，即便如此，聚会还是选在了医院附近一家主营上海菜的饭店。 圆圆坐在关晓宁身边，很乖的只是吃东西，无聊了就从背包里掏出图画书看。 "关，何主任没给你打电话吗？"徐东华问。 "打什么电话？"关晓宁问。 "最近科里挺忙的，他还问我知不知道你的打算，要不要回来。"徐东华道。 "是呀，晓宁，你怎么打算的？和李市长结婚以后，是不是可以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像过去一样忙的话，你家里恐怕不行的吧！李市长也忙，你也忙，孩子怎么办？"陆雪问。 "我想过完年了回来上班。至于孩子嘛，我和漱白商量好了，把圆圆转到咱们医院的幼儿园。"关晓宁道。 徐东华顿了顿，望着关晓宁，道："关，我觉得雪儿说的不无道理。夫妻两个人都忙于工作的话，家庭和感情很容易疏忽的，时间长了肯定会影响你们的关系。" 关晓宁刚要说话，徐东华却打断了她的话，道："我和雪儿都知道你想和过去一样的工作，你不想依靠李市长为你做什么，可是，关，生活很现实的。婚姻需要妥协，一个家里面，不可能两个人都是事业强人。你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既然选了李市长，就好好和他生活下去。李市长是个好男人，你不要错过了。换个岗位，去做行政，或者去医学院当老师，都轻松些，在那些岗位，你也可以做的很好。只是，咱们临床太累了。" 圆圆仰起小脸，看着三个大人。 "东华，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关晓宁突然问。 陆雪没说话，只是叹气。 徐东华苦涩地笑了，却还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道："我女朋友，分手了。" "为什么？元旦的时候不是还来看过你吗？怎么说分手就分了？"关晓宁追问道，"不会是因为你那两天替我值班，她生气了吧？东华，我去找她说——" 陆雪按住关晓宁的胳膊，摇摇头。 "她说要出国，所以就——"徐东华笑了下，说。 "出国还回来的，对不对？又没必要非说是分手——"关晓宁说。 "出国只是借口，你不明白吗，晓宁？她又不是没有抱怨东华陪她时间少，咱们收入又不高，整天忙的要死——"陆雪不禁义愤填膺，道。 和徐东华在一起共事两年多，大家已经是超越了同事感情的挚友，关晓宁何尝不知道徐东华对他那个女朋友的疼爱？他的女朋友在洛城大学读硕士，现在的硕士都是自费，徐东华工作以来，努力存钱给女朋友，要么是交学费要么是给生活费，他女朋友成绩很好，也拿奖学金。可是，不管怎样，徐东华在努力付出。 关晓宁不明白，江城到洛城两百多公里不到三百公里的路程，难道两个人那么多年的感情连这三百公里都敌不过吗？难道感情就这么脆弱？ "现在国外环境又不是很好，出国回来又不见得可以找到好机会——"关晓宁不说了，沉默下来。 "关，我的事，已经无可挽回，你别和我一样，感情这东西，一旦有了伤痕，永远都愈合不了。你爱李市长，就要在你的感情和事业之间做出选择。人们经常说什么感情和事业两全，可这种事，说起来远比做起来容易。我不想你失去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幸福！"徐东华劝道。 婚姻是需要妥协，需要付出的，关晓宁却不明白，难道结婚就要让她放弃她的职业吗？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婚姻真是一个残忍又自私的东西，自私到不能容下其他，残忍到要你放弃其他。 徐东华的事，让关晓宁整个一天都精神不好，圆圆不懂大人的想法，却很清楚地感觉到了关晓宁的情绪。 只要关晓宁和圆圆在家，李漱白就会尽量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来家里吃饭。 陈如来了之后，关晓宁不用再做饭，而陈如也不需要她帮忙。今晚，李漱白回来的时间比平时早，晚饭还没有做好，圆圆一个人在客厅看动画片。 "妈妈呢？"李漱白脱掉外套坐在女儿身边，问。 圆圆站起身，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小声在李漱白耳边说："妈妈和她朋友吃完饭就不高兴了。" 李漱白心中讶异，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中午和她医院的同事聚会吗？怎么就不高兴了？ 他让女儿自己看电视，就起身上楼去看关晓宁。 这个时候，关晓宁应该是在书房里的，他推开门走进去，见她坐在电脑前看什么东西，也许是太过专心，根本没注意到他进来了。 李漱白站在她身后，微微弯腰，才看见电脑屏幕上一堆的英文。 "饭快做好了，下去吧！"他轻轻按了下她的肩，说。 她没有被惊到，李漱白感觉到她的肩膀松懈了下来，便转身靠在桌子边沿，望着她。 "出什么事了？怎么不高兴？"他问。 她抬头看着他，摇摇头。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告诉我，再难的事，我们都有办法解决的，明白吗？"他的右手搭在她的肩上，注视着她。 她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如果不想说就算了吧，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他揽着她的肩，拉着她起身。 "圆圆的小提琴老师说，假期里最好督促圆圆练琴，好久没拉，有点退步了。"关晓宁对他说。 "没关系，她喜欢拉就拉，不喜欢就去玩。"他拥着她，道。 关晓宁抬头望着他，深深的迷茫充满她的内心，让她不由得紧紧抱住他。 李漱白深呼出一口气，猛然间松开她，在她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将书房门反锁。 "你，干什么——"她不解地问，可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他的舌头就趁机钻入了她的口中开始纠缠开始汲取她的甜美滋味。 她环抱住他的腰身，热烈回应着他。 爱他，那么的爱他。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为了爱他而放弃一切，放下一切，可是，当冲突出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内心并非全都是他。 这么一想，她的心里就生出层层的内疚，双手从他的背上移到肩膀。 她的微小动作，让他的内心激狂起来，大手肆无忌惮地从她家居服的下摆伸进去，直袭胸前。 双唇分开的刹那，她呜咽出声。 他大口喘着气，脸颊贴着她那滚烫的脸蛋，闷声道："真的好想每天都和你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分开。" 她又何尝不是？ 从早上他出门到晚上回来，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计算着时间，间隔从一个小时缩短到半个小时，随着夜晚的临近，间隔又从半小时缩短到十分钟。时不时地看表，让圆圆从以往妈妈有什么急事。 "丫头，过年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去什么地方玩几天吧，就我们俩。"他在她的耳边说。 "圆圆怎么办？" "放在我妈那里就行了，我想和你单独在一起。"他注视着她娇艳的脸庞，传息道。 温热的呼吸笼罩着她的面庞，让她的心也悸动起来，羞涩地低下头。 他的吻，一点点落在她的脸颊上，低声说："现在做一次，好不好？" "你——"她不禁有些恼，却又禁不住他的诱哄，"可是，圆圆在楼下——" 他开始解自己的皮带，低声道："没关系，很快的很快的，我想你了，丫头。" 这样的动作，让她的腿已经失去了直觉，如果不是他在扶着，她已经跌落地上了。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不争气，她的心里不禁怪怨起自己来。 擦干净身体后，两人整理好衣衫。 他却不急着出门，拥住她。 "我不想你一个人把事情憋在心里面，丫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管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会想办法解决，你别这样了，好吗？" 关晓宁的心中暖暖的，抱住他。 "我没事，只是，今天听到我同事和他女朋友分手了，我心里有些难受而已。"她说。 "傻丫头，谈恋爱分手是很正常的事情，觉得不合适就分开，总比勉强结婚要好吧？你呀，真是杞人忧天！"他忍不住笑道。 她抬起脸望着他，那含笑的眼眸映在她的心海。 "漱白，我爱你，比什么爱！" 他脸上的笑容加深，额头抵着她的，应道："我知道，我的傻丫头！" 可是，比什么都爱的这样的爱，足够让她牺牲自己的事业吗？ 吃晚饭的时候，她一直没说话，饭桌上只有李漱白父女的声音。圆圆叽叽喳喳地跟爸爸说今天发生了什么，说自己的小提琴老师又穿了个什么奇怪的衣服，李漱白回应着女儿的话题，注意力却总是在关晓宁的身上。 晚饭后，关晓宁帮着陈如收拾餐厅和厨房，李漱白陪着女儿在客厅看电视。 夜色静谧，当关晓宁哄着圆圆入睡后回到自己的卧室，就听见李漱白在打电话，听起来是工作的事，她也不去在意，拉开衣柜门去取他今天穿过的衣服，准备明天给他换洗。 "我先去洗澡，你等我。"他挂断电话，走到她身边说。 她点点头，他便含笑亲了下她的侧脸。 关晓宁抱着他的衣服，心中甜甜的。 这就是她的爱。 也许，就像陆雪说的，她这么一个傻瓜，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这样的一个爱人，是她傻呢还是聪明呢？ 她的嘴角漾起幸福的笑容。 就在此刻，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是从来不去碰他的手机的，不止是因为不想干涉他的事，也是因为信任他。可是现在，这个铃声根本不停。 关晓宁拿起他的手机，准备去浴室拿给他，却不小心按下了接听键。 慌乱中，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听见里面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