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可从来都没你那么嘴碎，会变着花样泄露自己的计划。】
深知道周盛德在这方面节操信用度的曹少卿，当然并没有申屠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
不过，这依旧启发了他某些不好的联想。
虽然基本可以确定，为了确保自己的陷阱不累及普通人，甚至会耗去十年光阴，在整座城市中散布“赭鞭”的周盛德，绝没有刻意要坑害任何人的可能性。
但对于其他几位在半年间结交并不深入，基本可以算是很单纯师生关系，对方教、自己就跟着学的几位老前辈……他可就没那种信任了。
既然申屠现在对自己发起了审核性的测试，那至少就证明了——不考虑天柱计划的负责人，也像徐福老道一样，神念覆盖范围广及全球地表，可以直接选中适格者的话——那些老前辈中，确实是存在着暗中观察自己的一个（或几个），并且，曾经通过种种手法，在过去的半年间，对自己发起了隐晦的测试！
即便努力想相信，这种老前辈不大可能对小年轻的私生活感兴趣，而自己也的确可以肯定，并没有在那段修业繁忙的时间里做过什么丢人的小动作，回想起来，也仍是忍不住觉得心底毛毛的。
——现在他可算是明白，隐私权要保护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了。
眼看着曹少卿脸色飞速变幻，申屠明显稍微楞了一下，然后才以手加额，哈哈大笑起来。势头之疯狂，以至于他的整个上半身，都朝后翻了过去，简直就像是弯出了铁板桥。
如若敌人在这时候骤然突进、发起袭击的话，想必能抢占极大的先机吧？
而眼前的曹少卿，前不久时，还在他的凌迫之下，和自己进行着生死搏斗。
偏偏在明知道这点的前提下，他还是这样做了。特立独行得，简直不得不让人“称赞”一句够疯狂！
不过现在，曹少卿确实是暂时没有了将他直接拿下的想法。
对方说出的那些言语，一时他也分辨不出真假，毕竟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的确是有着很多可供佐证的零碎情报。再加上申屠眼看着也确实没有要逃跑的意思，所以……他决定先和对方多聊上几句，收集更多的有用讯息再说。
食言而肥，可算是最为贴近人类本质的一种特征——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英雄豪杰，面对着不可控制的事态展开，抽了自己嘴巴。现而今，一向觉得自己能说到做到的曹少卿，也不得不慨叹一句“真香”了。
“有意思——不得不承认，你还真在短短几句话之内，让我对你提到的东西产生了兴趣。
不过、在这里交谈，真的没问题吗？若一切当真如你所言的话，这情报，绝对是‘永不解密’程度的绝密吧？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高声喧哗，我倒是有点好奇，你当初怎么通过的政审。”
“无所谓、无所谓啦，到这岱舆山来的人，一多半都只是在觊觎仙家法宝而已。对其他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余裕去关注。
现在最大、最无法抵抗的竞争对手洛基主动弃权，他们估计兴奋得发疯，正拼命琢磨着要怎样才能打败其余竞争对手，把仙家法宝抱回家呢，哪有心思，来管你这小小的候选守柱人。
更何况，再怎么号称绝密的情报，在修士群体中，本来也就只能算是‘人尽皆知的秘密’，修为达到炼神返虚以上、加入过势力不算小组织的家伙，多多少少都能通过渠道，听说一点风声——只不过一直以来，摄于城管处的威名，就算知道了，也只能故作不知、生不出打歪主意的念头而已。
至于那些更在其上的炼虚合道之人……你就算再怎么藏着掖着，该知道的，他们还是能知道。到底知不知道，只不过取决于他们想不想知道的心态问题。
我们究竟是在什么环境、用什么方式沟通交流，对他们而言，都算不上是什么不得了的问题，所以，也就用不着过分在意了。”
面对着曹少卿半警告、半疑问的发言，申屠却只是耸耸肩膀，不以为意。
暧昧的态度，让习惯了周盛德、徐福之流神神叨叨作风，在进行任务时，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安插了怎样使命的曹少卿直皱眉头。
——这样一个漏子嘴，究竟是怎样在遍地的世界中，将秘密保守至今的？
即使人家想不想知道只在一念之间，也不是你随便乱讲的借口啊！要不然，原本人家没兴趣知道一件事情，却在偶然之间，听到了你说出来的东西，发生了兴趣，泄露的情报不就又多了一件？
该不会，那所谓“该知道的早都已经知道了”的信息里头，就有过半的泄露，是他的功劳吧？
明明从现在的立场出发，他理应与申屠和解，好好听听对方接下来要说的那些话，曹少卿心底，却依旧是按捺不住地涌出了狠揍对方一顿、把他那张臭嘴用针线缝合的冲动！
“哦呀？一度收敛的恶意，突然涌现出来了呢！看来……你似乎真的很喜欢掩耳盗铃、画蛇添足的流程式行为？还真是讨领导喜欢的好员工啊。”
很隐晦地，申屠在嘴唇掩盖下转动舌头，舔了舔嘴角。
不过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在这里继续挑衅，不合时宜的，再和曹少卿干一架的想法，转而捏碎了袖中挂着的一张明黄色符箓——片片黄纸，当即如蝗群飞舞而出，搭积木一样拼成了一座小屋模样。
“行吧，最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过了，会好好向你说明整件事情的经过。
既然你在露天的情况下听不进去、非要作出一副‘这得保密，你们都不许偷听’的模样来，那我也只能破费破费——侯冈大小姐亲自撰写的符箓，无论是隔音效果、还是神念遮断效果，都是绝对的一流，从外面能看到的，只有空气而已，这样你就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