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三.一点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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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亚被卷入几名炼虚合道高手的阴谋算计中,惨遭池鱼之殃的同时,曹少卿的感觉,同样也并不是很好……

倒不是说,他也和那些深入贷舆核心的炼神返虚强者们一样,惨遭了多元宇宙大神发飙的余波牵连。

迄今为止都还在山体外层打转的他,还真没那个资格。

但将“师徒”二人紧密联系、必要时候甚至能在其中一人的操作下,间隔百里之遥实现神念沟通乃至神念传递的符文咒术,却在完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给了他重重的一记背刺!

平时安静无比,只有艾米莉亚主动联系,才会被启用的“小电器”,在时空回溯现象发生后的第一时间里,就仿若是出了故障的电视机般,突然传递出了大量的杂音。

倒不是说,它突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接收到了什么奇怪的宇宙信号。

实际上,这就是神降而来的洛基,被迫从艾米莉亚身躯中退却、斩断二者关联时候,产生的精神波动罢了。

——并且,洛基也已经做得相当克制、收敛。

只是,多元宇宙至高强者的存在,毕竟是过于庞大。恶作剧之神掌控力量的精准度,又着实不算多么出众,情急下,多多少少还是在精神层面闹出了一些动静,“干扰”到了曹少卿。

若非和众多在炼神返虚境界徘徊多年,神念强,敏锐度高,且多半修习有专门探知类法术的同道相比,迄今只算是炼气有成、神念小成的曹少卿,相对正常强者要“钝感”不少的话,单是这股杂音,便能教他好好喝上一壶……

更何况杂音以外,还有杂物。

艾米莉亚在整个被人算计、利用的过程中,所沉积下来的迷茫、困惑与无助等,无益于改变局势,正常情况下不待诞生,就要被活活掐灭,打入回收站的“垃圾情绪”,由于失却了主观意识的镇压,伴随着洛基激起的精神“浪潮”一道,一股脑儿泄露了过来!

——习惯了疯丫头那份强大与成竹在胸的曹少卿,先前时候根本就未曾预料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从如尼印记的另外一头,收到艾米莉亚的“求救信号”。

即使在红尘人烟事件中,她为魔门所乘、以“财迷心窍”之法夺走肉身控制权的时候,也一样是从容不迫、不动声色的。心灵战场以外,旁人甚至都察觉不到她的异样!

究竟该是怎样可怕的敌人,才能让她,陷入到如此不能自己的境地中?

联想至此,历来性格就不能算是多沉稳的曹少卿,眼底迅速升起了一份焦躁不安。

旋即,他的右手捏拢剑诀,朝向眉心点去。

——徐福道人在差使年轻人方面虽有些(相当)粗疏,周盛德却不然。

以这个老军医的为人(或者说职业病?),即使要让部下出门单独行动,也必然不会教他两手空空,在面对真正危险的时候全无倚仗。

何况在不久之前,跨越世界壁垒降临的邪神,还深深刺激到了他的神经呢?

一方面,他迅速向老上级们提交了报告,要争取尽快办理海关手续,前往扶桑现场支援;

另一方面,在徐福道人执意不以通讯手段传达讯息,而寄给曹少卿那封信件时候,他也顺水推舟,在纸张上寄托了一份独门法术:赭鞭!

虽然在物理性能上并不算强,但,好歹也是他这炼神返虚高手,在正宗炼虚合道高手指点下,穷极数十年时光开发出的术式,在感染性与精神抗性上,是无可挑剔的。

七情六欲一念空大阵、与计谋受挫,状态不全的圣子,都奈何不了根植在区区个体终端内的赭鞭术式,何况是杂乱放射的精神扰动呢?

只可惜,赭鞭足够强大,曹少卿却不然。

动作方进行了几步,青年眼中的决绝狠厉,便已经消融了大半。墨瞳底部,一缕似紫似灰的氤氲悄然涌起,仿若是啃食栋梁的蛀虫般,悄无声息、不着痕迹地,腐蚀向缠结凝练的神念……

呆板与呆滞,在那个瞬间,的的确确地,霸占了青年的大脑。

然后,就在赭鞭程序察觉到不对,自主发动保护宿主前的瞬间,又像是退潮的江水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真要说,这股异种神念有多么强大,倒也未必见得。

如果说裹挟了人类文明之一角的圣子意识浩瀚如海,那么此刻潜伏进曹少卿体内,“趁乱”扰动他精神的这点氤氲,甚至都还不如小小的水龙头,根本不可能是赭鞭的对手。

但凡间物,总是有所生克。

再如何厉害的术式,若缺乏施展者本人的临场控制,也总有许多神奥精妙处,不能尽数施展,极容易遭人针对。

而此时,袭击曹少卿的这点氤氲,便巧之又巧地,完全针对了赭鞭的破绽,抓住这术式发动时候的空隙,轻轻巧巧,打了曹少卿一次措手不及!

尽管在其后,赭鞭程序便立即反应过来,动员了宿主所有的精神力量,开始对外来入侵者围追堵截。它的任务,却早已经完成了。

——脑海中,轰隆一声开天辟地之音。

神念所沾染的杂质异物,迅速被澄清的曹少卿,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然则,艾米莉亚直到晕厥前,都念念不忘要通过二人间的契约传递,警示于他的那段情绪记忆,却在这次突袭中“不翼而飞”!

青年的眼神中,情难自禁染上了一缕困惑。

并非是无的放矢,他的神念、他的理智,都在告知着他,自己“遗忘”了什么相当重要的东西,然而无论如何努力去检索,却总是无法发觉出哪怕半分的异样!

换个正常点场合的话,他或许很快就能联想到,是有外敌对自己动了什么手脚吧?

但现在的情形,毕竟非同寻常。

恰才的“果断”,替曹少卿招致了相当严重的后果——借赭鞭帮助,扩大、外放的神念信号,几乎是恰到好处的,一头“撞”在了汹涌澎湃的破碎时空流上!

张一氓、洛基两大神圣联手推动的时空回溯现象何等惊人?

即便炼虚合道高手,也不得不暂避其锋,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炼神返虚高手,更是连躲都躲不开,只能被动“挨打”;曹少卿这种修为更低的,又怎能免俗?

也差幸他修为不够高深,以神念感知世界时,无论精度还是广度,都远远及不上正宗炼神返虚高手。

虽然也经历了时光回溯的大恐怖,但他“看”到的讯息,终归是不如他人多。因而,在生理状况上,他比那扶胃干呕,恨不能连苦胆、直肠都呕出来的倒霉蛋儿们,要好上许多!

好比说前庭与半规管发达的人,更容易晕车一样,相对钝感的神念,在如此事态中,反而保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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