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千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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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外拐、胯横拉,足尖虚点,轻盈盈,朝后扫个半弧——

然后,在大小腿、膝踝关节,都近乎要张紧成一条直线的瞬间,洛基的脸上,露出了略带考校意味的轻浮。

他,“轻轻”地跺了跺脚。

时空亦荡然无存,货真价实未容纳任何形态质量的“真空”,本不应该,能够承托起蕴含有拔山填海巨力的动作。

它甚至应该连最基本的,生灵的生理活动,都支撑不起才对。

被体内气压挤爆、被绝对零度冻僵、被宇宙射线杀死?不……名为死亡的“解脱”,在绝对的真空中,同样也是不存在的!

但,超越了生命、乃至神明极限的洛基,就是能无视世界、规则对自身的束缚。

因为他本身,已经有着等同于宇宙的份量!

仿佛是混沌开辟、清浊两分时节,震慑无相天魔、魑魅魍魉的宏音,从他脚尖处,猛然迸裂炸响。万象尽皆崩碎,一无所有的荡荡虚空中,名为“分贝”的概念豁然苏醒,应声唱和。

塌胸、收腹、弓脊、提臀、弯膝、摆臂——

火红色的身影,倏忽一个前后摇晃,陡然在形象以外,拉出了长达数米的人形虚影!

紧跟着——不,应该说,就在那轰鸣响起、洛基作出冲刺姿态、拉开身影的同时?

耶梦加得在时空崩碎时候,被反作用力压榨成凸的凸、凹的凹,近大远小、里翻外折等奇形怪状模样的庞然躯体外,突然笼罩了无数条的赤色光带。

凝神细看,那哪里是什么光带?

分明,不过是将速度发挥到极致,以各种姿势、向各种方向一闪跑过的洛基,在驻足、变向时候,刻意留下的幻影罢了……

千千万万轮冲击波,也就以他驻足的每一处坐标点为圆心喷薄,如午夜时分,缠绕月面的晕轮般,在尘世巨蟒的肌肤表面扩散开来!

相传,并不擅长与敌人正面交锋的火神洛基(神代时期、未摆脱神祇身份桎梏以前限定),拥有着一双神奇的千里鞋。

只要穿着它,便能在各种崎岖地形,乃至于都称不上地形的水、火、冰、熔岩、山石,乃至于大气或雷霆之上,如履平地,日行千里——

这或许,确有其物。

又或者,仅仅是那时节,尚未与洛基完全闹翻,还顾念着他那条小命,不想让他随随便便死去的阿斯嘉德众神,煞费苦心传播了相应的神话故事,想赠送他一张可用于自保的底牌。

总之,的确是与北欧神话,很相称的事物。

时至今日,成长为多元宇宙级别强者的洛基,早已经不再依赖于身外物。更不会动不动转过身去、仓皇逃窜。

但千里鞋的神奇功效,对他而言,也绝非一无是处,故而……在某次、某场战斗中,需要跑得更快的时候,天资卓绝的强者,便在神话传说基础之上,随意地,创造出了更具有普适性、也更容易操作使用的强力法术,“千里之行”!

常言道,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常言又道,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然而超越了生命极限的强者,偏偏就能够违背这些最基础的定则,用反逻辑的方式,直接跳过抵达“千里”这最终目标之前,一切用于积累的过程,直抵结局。

打个不慎恰当的比方——

如果正常人要吃四个馒头才会饱,施展出“千里之行”的洛基,却能够跳过食用前三个、甚至说所有馒头,充塞肠道的过程,直抵“饱了”的结果!

用他自己的理解来讲,这不过,就是“穿着”“千里鞋”,踏上了名为时光的道路,从前方的坐标,向后方的坐标,发起了跳跃,“而已”。

若果说,赤的“坐地日行八万里”,是通过调校参考坐标系,来修正敌我双方的位置,算是种略带取巧性质的瞬间移动,那么洛基这手,就是货真价实,超越了时间与空间桎梏的,奇迹大跃迁!

至于它究竟能跑多快?

昔日,索尔去往巨人之国,讨伐巨人之王乌特加德罗基的时候,其侍从提亚尔菲,便曾与假名修基的“思维”,有过一场脚程上面的较量。

吮吸过神羊骨髓、拥有了索尔部分神力,象征着雷霆“一闪即逝”侧面的少年,确确实实,能在承受相对论效应的前提下,将自身速度,提拔到亚光速领域;然而巨人之王派遣来迎战的修基,却货真价实,拥有着等同于思维的速度,念动即至、屡试不爽,即便是象征着一方宇宙中可容纳速度上限的光速,在祂面前,也只有相形见绌……

而此刻,洛基投放在此的,区区一介微不足道的分身,所表现出来的速度,却甚至比彼时之“思维”,还要来得更加迅猛!

——毕竟……不存在着任何既定规则的绝对真空中,同样,也不再有着名为光速的速度极限。

只要身体能承受得起,他“想”要飙到多快,就可以达到多快。哪怕是突破现已并不存在的时空之壁,让过去、现在、未来的自己,“同时”存在于一地,都绝非无稽之谈。

不过,即便是强大到这样地步的他,想随心所欲奔驰亦不能长久,仅仅,能得一瞬罢了。

在势差作用下,朝向绝对真空填补回来的时空,率先就堵上了相应规则层面的一切漏洞,在众多时空的洛基齐聚一堂、开始交流恶作剧心得体会的邪恶研讨会完成之前,强迫那片无法之地,重新回归了守序怀抱。

同样,也就堵死了洛基借此任意妄为的可能……

吗?

并没有,

相对于洛基的动作,它这番“亡羊补牢”的行动,已经太晚了。

下个刹那,在重新流淌起来的时光之河中,洛基,连同着与他对峙的奥丁与耶梦加得一起,迸发出了刺目至极的炫光。

山与海、星与雾,田园石子与羊肠古道,林中小径与石间缝隙……

数不尽的道旁风景,自流光毓金之海中一闪而逝。两枚硕大的质量点,就像被谁狠狠抽了一拍子的网球般,突然从时空崩碎的中心地带里,倏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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