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五.无从抗拒的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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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跟着,持握锤柄的索尔脸上,也露出了咬牙切齿的吃力神情。

并不是那种承负了超越极限的重量之后,随时都有可能脱力、一头栽倒在地的吃紧;而是仿佛苍老病弱之人,连挪一下手脚,都虚耗无数、力不从心的……窝囊。

附着在米莫尼尔之上,几乎令附近一带时空都开始发生扭曲的磅礴力量,非但被莫名其妙的弱化生生制止了进一步发挥,竟还被艾米莉亚那缓慢挪腾的手臂,一分一寸、朝后掰去。

——连带着索尔那双,能将尘世巨蟒活活拖出海面的,蕴有无尽力量的手臂一起。

这当然并不可能是因为艾米莉亚已经拥有了足以移动星辰的体魄。而是雷神,在自神话、信仰中汲取力量的途径遭到她干涉后,发生了相应的弱化……

艾米莉亚的行动很简单。

仅仅是模拟神话中,巨人王乌特加德罗基之乳母,“衰老”爱莉,在角力争斗中,数度将索尔镇压于地的典故,再编了施展出的符文。

——象征生命与潜能的“Ur”,不知何时,已经彻底化作了逆位,喧宾夺主者,正是象征了困难与延迟的“Hagal”、以及煎熬与不幸的“Nvd”。

予生命以痛苦的至强之敌,舍“衰老”而其谁?

但凡尚未超脱生死轮回、不朽不灭的存在,即便庞大如天体、强悍如神魔,俱也无法抗拒“时间”这股自然伟力——半只脚臻入炼虚合道境界的铁彦之也好、横亘千古雄霸虚空多年的邪神也罢,在司徒千钟“嗟叹我蹉跎”、“惜取少年时”二式面前,都难发起足够有限的抵抗,便是此因。

换作象征着青春与活力的绮瞳来,或许还能靠着赋予众神寿命与时间的“金苹果”,与衰老周旋一二;本就象征着稍纵即逝雷霆的索尔,却几乎没有腾挪运作的空间,只能被牢牢克制……

衰老化身爱莉,本就曾堂堂正正,将他按倒于地。即便此时的艾米莉亚,仅仅是借用了神话故事的力量,其威力似也是颇不逊色,一时间,竟让他直觉有力难施,动弹不得!

可无论在神话,还是在“现实”中,都算是身经百战的雷神,也不曾因此产生慌乱或动摇:

“爱莉、衰老吗?值得怀念的一场败仗啊!不过,这也同样早在预料之中!

就算再怎么愚鲁、狂妄的神,也不会在暴露过自身弱点之后,还能坚定不移地觉得,所有敌人都会发扬绅士精神,对如此巨大的漏洞视而不见吧!?”

吱吱喳喳,细碎尖锐的雷霆炸鸣之音,仿佛百鸟朝凤、千禽和鸣般,从他体内震响。堂皇神光,更是如连绵引爆的震撼弹光芒,持续迸发出来,其势煊赫,几乎能晃瞎一公里内,所有存在着视觉的生命!

若是艾米莉亚那般机变百出之辈,在说出如此笃定无比的话后,突然爆炸出空前气势,那对面基本也可以心头一凛,开始担心她接下来必然会极具针对性、教人防不胜防的符文魔术了。

而索尔的全部举动,却仅仅是更进一步握紧米莫尼尔,斜向外发力,制造出一个费力杠杆的支点来,并以此为原点,催迫力量、激发出更强神光。

——以这个莽夫的大脑,所能想到的破局方法大概极其有限,基本也可以确定,就是那么几种了:

比方说……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心不老,肉体的衰朽又算得了什么!”;

或者,“的确,任何事物都无法回避时间的终点。但能用这段寿命完成怎样的伟业,却取决于人物本身!在我的寿命抵达终点终点之前,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

又或者,“衰老啊,你且肆虐。明日之我当更强!介时,便提前数十年,细细品味这终将到来的败北吧!”?

然后,本该是极为高端、激烈的技巧攻防战,就会被他硬生生变成小学生拌嘴等级的“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我就是比你强一头”之拉锯战。

偏偏他眼下身处的境况,似乎还真挺适合使用这种战术的——

终究,此时的情形并非是等同于神话当中,肉体直接接触的角力竞赛,而是透过神器“米莫尼尔”,在作间接较量。而艾米莉亚的手段,距离当初那个统领约顿海姆的巨人之王,也还有着相当差距。“衰老”符文的力量,终归还是被打了不少折扣、且有更多,被神锤米莫尼尔抵挡了下来。

而构成物质化神锤的信仰基础,却早已被索尔偷梁换柱,从普普通通的神代矿石,改为了广受漫○观众群所认同的“星核”!

固然,万事万物都有其寿命大限。然而天体的寿命,却又是何其漫长?

任何有机生命体(甚至还要包括绝大多数的修士)看似多姿多彩、波澜壮阔的人生历程,在它们看来,都不过弹指一瞬。

很可能,哪天太阳同志打个盹儿,醒来看上一眼,当初盯着自己看的某粒微尘,已早早化作了黄土一抔……

哪怕此刻这柄“米莫尼尔”,仅仅是借用信仰神力凝聚锻炼暂时化作物质,和真正的星核还相去甚远,但其对衰老符文的抗拒程度,也同样并非常人(或常物)所能及。其所拥有的,非同凡响的抗御能力,足以支撑索尔的中二很长时间。

而具有着无限可能的“时间”,本就是与“衰老”同质的存在,从中衍生出奇迹的力量,并非全无可能!

【所以,选择在同时,使用了本就象征着自身的“Thorn”,忍耐痛苦,随时预备着攻防转换吗?

但若仅仅如此而已的话,也只能将局面堪堪维持罢了!

对于尚未抵达炼虚合道境界、且在生命相关领域铭刻下规则的修士而言,不管曾拥有多么漫长的生命,在无止境的衰老中,也只会被逐渐挥霍一空!胜利的天平,终归还是朝我这边倾斜……】

可惜,艾米莉亚“绰有余裕”的此念尤未断绝,米莫尼尔神光当中,便突然迸发出来一条肉眼几不可察觉的“黑线”,将整个局势,瞬间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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