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寻死路么?呵呵……真是个不知死活,天真到不行的天外来客啊。要知道,即使遍数整颗蓝的炼虚合道圈子,也再找不出几个能像你这样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规格外生物之一的‘玄武天柱’面前大放厥词的蠢货了呢。”
眼看着自认“若有所得”的邪神,甚至不惜将弥散开来的精神能一口气集中,显露出与人类近似的形态,“大无畏”地冲天而起,迎向空中“赤”探出的遮天巨手,似乎要作殊死一搏。先前一直龟缩在记者少女影内,逃避着强敌追缉的“幽灵”——第五浮生,却突然发出了一阵冰冷的嘲笑!
他是有理由、有资格进行嘲笑的,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而是说,他作为一只使尽手段,在幕后主导了整个事件,诱导事态朝当下方向展开的黑手,当然有权利对被自己算计的“牺牲品”发出嘲笑!
——从本该进行着无休止星际旅行的邪神,突然被这颗星球上的某种异物所吸引,临时起意在蓝星进行了坐标定位,登录、修整、肆虐、暴走,到察觉这一切的赤对此事迅速反应。再到邪神战败后可能选择的各种逃跑路线,以及其躲入八咫乌结界(或者别的路线上那些可加以利用的国土级术阵)后,扶桑超凡势力可能采取的行动措施……这一切的一切,早已在某些强者的一遍遍预演中,被钦定!
哪怕是此刻八咫镜结界被破坏等看似相当严重的事态后续发展变化,很大程度上也都在他们的预案当中,甚至……还远不能算是最恶劣的那种情况。
所以,在看到自命不凡的邪神,却几乎分毫不差地沿着被他人预设好的轨迹行动,逐渐达成了别人殷切期盼着的某种目的后,作为棋手的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去嘲笑那自以为得计,其实自始至终却都落入在他人毂中,招招式式都被人算了个通透的“愚蠢”棋子呢?
“对方因为和平共处五项基本原则的自我约束,而不会跨入扶桑境内,所能动用的手段也受到了些许限制——所以此刻沉疴未愈的你,就能反杀他了?这中漏洞百出的结论,怕不是用脚和屁股思考后得出来的吧?
哈哈哈……枉你还自诩什么混乱与无序之神,到最后竟能因摄取了大量来自人类文明的知识,导致自身不上不下,既不能一以贯之维持自己的天性,又不能将灵长类的智慧和逻辑思维能力发挥完善,弄得个画虎不成反类犬,可笑!”
在邪神的注意力已彻底转移,自己又被种种秘法重重保护的情况下,第五浮生肆无忌惮地操着沙哑的破喉咙,朝外抖落出种种堪足惊世骇俗的秘闻,仿佛不将自己心头的畅快与他人分享,就会憋得很不舒服似的。
是终归没能完全豁免邪神意志的污染影响吗?还是说他本性就是如此饶舌呢?
偏偏……在他附近唯一的那个听众,却全不把这些惊人内幕放在心上。
“呜哈哈哈哈恰撒——大新闻!大新闻!!大新闻!!!这组镜头一旦被采用,头条是板上钉钉妥妥儿的嘛!而且……都波及整个东京市,闹得天翻地覆了,罹难者都得过百万、目击者怕不是要上千万!就算善后组织和官面上再怎么施加压力,也别想把这种石破天惊的大消息弹压下来啦!”
咔擦咔擦,明明并没有捧着相机,只是将手指比成方框而已,矮个儿的记者少女却似乎对此全然未觉似的,只带着满脸如饮酒过量般的醺红,自顾自疯狂地虚按着右手拇指下方并不存在的“快门”,近乎狂热地为眼前这地狱盛景“点赞”。
——对这个唯恐天下不乱、唯恐稿件不火的西方记者而言,什么人伦、什么惨剧,全部都是虚的,只要能搞新闻,哪怕是外星人在蓝星大肆屠戮,她也能兴奋到鼓掌叫好!
至于这外星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到底怎么来的?虽说也能报道,但相比于真正劲爆的大新闻来讲,都已经属于是七拐八弯根本没有轰动性可言的边角料了,还管它作甚?
在触手可及的大新闻面前,就算是先前孜孜不倦追求着真相的“红尘人烟”事件,她都可以暂且抛诸脑后,这区区一点有人假冒“球奸”算计外星人的小破事嘛……咱们暂且搁置,日后缺新闻抢头条的时候再谈!
于是第五浮生和记者少女这一人一影,便都十分起劲地各玩各的、各说各话,彼此之间完全成了鸡同鸭讲的局面……
不尴不尬的氛围,直到他们那位气冲冲赶来兴师问罪的“同谋者”登场,才略有缓解:
“第五浮生!这就是你说的所谓‘一切顺利’么!?竟然连整个东京都卷了进来……你以为事后我们要耗费多大财力、多少资源才能妥当善后……”
依旧是一身昂贵的樱粉色十二单和服、依旧是精致如画中人的面庞,但这一次,口舌院小泉再没有以前那种从容优雅的风度,只显得气急败坏。
——不离手的纸折扇,已不知何时被谁击断,只余下了个仿佛被狗啃过般的短短扇柄,被她下意识攥在掌心,刺得皮破血流;本来如瀑布一样拖曳到地面的顺滑长发,此刻也颇见枯干,甚至有不少已经卷曲、焦黄、分叉;高级奶油一样完美的肌肤上,此刻东一块、西一块,粘着大大小小的烟灰……
若稍加伪饰的话,这种造型想必能扮演得相当楚楚可怜,立即便能博得大量雄性牲口的同情,叫他们丧失理智吧?
但即使是平日以玩弄人心为乐的口舌院,这当口也根本没有了扮乖装哭逞可怜的心情——东京市此刻的惨状,让作为协助者、边缘人,筹谋、参与了小部分“捕食者”计划,与“同谋”们约定各取所需的她,深感上当受骗!
所以她哪怕孤身穿越已经化为魔域的大半个东京,和众多被邪神转化的异常生物斗到自己遍体鳞伤,也一定要来找这个当初“蛊惑”了自己的“罪魁祸首”,讨要个说法。
只不过……“讨说法”这种弱者的行为,很多时候并不能让被讨要说法的“加害者”感同身受,为受害者们假惺惺掉上那么几滴鳄鱼的眼泪就是了。
甚至于,有些厚颜无耻之徒,即使被受害者拿证据杵在了脸上,也依旧能巍然不动地瞎扯淡,通过各种话术来为自己作无罪辩护:
“哦呀?弄得这么狼狈,难道不是我们的口舌院小姐自视过高,忽略我们明里暗里的‘小小’提示,事先没有对计划的困难程度做好充分的心理、生理上准备造成的么?事后再就自己的无能来和我们闹事,可不像是大家风范啊……”
不知不觉的……百三十万突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