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就让人忍不住想怀疑，你所谓‘帮助’的诚意了啊？山本组长——”

山本左右卫门口若悬河的“讲解”，最终还是被眼中闪烁着嘲讽光芒的艾米莉亚打断了。

和迄今为止依旧一脸懵懂的曹少卿不同，这位姑奶奶一直是心如明镜。断然不会被山本那几句轻描淡写的“有困难”、“你懂的”所骗倒，更不可能容许其人轻轻松松就蒙混过关！

“海中事，看似因海面无垠而难度极高，但也绝不至于如组长所说的一样无迹可寻吧？

确实，即使炼神返虚有成之人，神念外放也最多同时探索表面积在一至十公顷范围内的区域。但既然‘水怪’曾留有目击记录，便意味着可以靠概率统计学缩减、锁定其具体活动海域范围，极大削减工作量，组长却故作不知，单将人力用于探究‘百鬼夜行’，是何居心？

至于借口所谓隐私权问题，对那自虐游戏之事装聋作哑、不闻不问，更是其心可诛！且不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类过大的说辞。单从方法入手，自已确定的受害者入手进行调查很困难吗？纵不提电脑技术，陆上事不同水中事，探究时大可佐以追迹一类法术，有何难哉！”

【卧槽！？她说得好有道理啊！为什么这些疑点我刚才就完全没发觉？智商差距吗！？】

一通慷慨陈词，虽未曾将局面彻底掰回，却也打断了山本左右卫门的如虹气势，更让曹少卿恍然大悟，露出了同仇敌忾的表情——好吧，这种笨嘴拙舌、智商低下的队友不要也罢。

只是不等艾米莉亚一鼓作气，彻底掀翻对方对南海鱼群死亡事件、百鬼夜行事件的结论，山本左右卫门便也将桌一拍，强行开始插话，就艾米莉亚刚才话中的一些漏洞进行反攻讦：

“斯克尔姆斯利小姐此言差矣！正所谓具体事件具体处理、特殊情况特殊分析，你将细节各有不同的事件大而化之、归类一同，以此混淆他人判断，可也算不得什么光明正大手段！

我就不说那‘你行你就上’之类酸话，只看你刚刚提出的那些貌似可行的‘奇思妙想’，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来容易做来难，很多构想从技术手段上来说，就是无法实现的空想！”

艾米莉亚呵呵冷笑，却将右掌摊开，直接以符文开始构架起一些颇为复杂的术式来。

山本既然说她是空口无凭，那她便当场做个粗糙点的法术建模出来，用论据糊他脸！

当然，即便她反应迅速、手段卓绝，看到完成后法术构架的山本左右卫门也不曾因此而松口，这次他却将话锋一转，开始和艾米莉亚争论起效率、收益方面的问题来。

做得到能收获什么？做不到会失去什么？为达成目标，应该选择怎样的方式，怎样最合理地调派人手，怎样在完成事情的基础上将利益最大化，若是入不敷出，又应当如何取舍……

就着每一个看似再简单不过的问题甚至分支论点，两人进行了一场至为残酷的拉锯战！

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寸步不让，耍开了好一轮唇枪舌剑，果真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曹少卿听得目瞪口呆，佐佐木看得张口结舌。他二人都是本性不喜欢兜圈的直肠子，此刻眼见两个即使在高智商群组中，也是把交际学和心理学点满的腹黑大佬角力，着实震撼。

——然而震撼之后，就是百无聊赖，甚至心生厌烦，注意力也因此而迅速转移。

【……为这点可以说都是蝇头微利的东西争执不休，真的有实际意义吗？哪怕是到大街上随便找家中介所，雇佣几个打算接点零活养家糊口的程序猿，都比在这里作口舌之争更俭省点吧？须知寸金难买寸光阴啊！】

就在他们吵了十分钟后，满脸不耐的曹少卿已经开始打哈欠。右脚也无意识地开始在地面夺夺夺点个不停，焦躁得好像油锅上的一盘蚂蚁。甚至，他身上的一些肌肉已经开始了迅速的抽搐、收缩、跳动，眼看再激烈点的话，就会按百兽戏的某个节奏运转开来……

佐佐木经十郎就表现得有涵养许多——他依旧是走到茶几边盘腿坐下，开始自甄自酌。

依旧是“花间一壶酒”的意境，微妙的却是，每当场上争执得面红耳赤的二人音量稍微提上来一点，他所营造的这种孤寂氛围便也会相应地朝外拓展一圈，生生抵消掉那层“喧嚣”。

但即使“观众”已经纷纷开始用自己的方式表示不耐烦，“主演”们却绝不肯善罢甘休。

这场争吵，从六点五十左近，生生吵到了九点半不止——二人不断切换、微调着自家论点，用各种或严肃、或赖皮的方式，搜枯肚肠罗列出大量的论据。从天文战到地理、从历史战到生物、从逻辑战到统计、从C++战到EPL、从玄学战到科学，为了丁点利益，甚至不惜满地打滚、抱头卖萌。

若非在座诸位在争吵前设置的隔音结界效果过硬，只怕这二位的名声当天就要臭大街！

甚至直到吵完了，他们的脸上都还流露出浓厚的意犹未尽，以及稍嫌不满的表情。

“也罢，既然如此，你我各让一步也就是了——哎，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吧。”

——明明只是答应了几个微不足道的条件，调派了三四个专门伺候计算机的工作人员协助，但单看山本左右卫门这咬牙切齿、依依不舍的模样，却简直好像是友情大放血，活活把自己的钱包带着银行卡一起送出去了路边的叫花子似的。

“哼！便宜你这个人面兽心土老财了！要不是事情紧急，非让你再吐出三两油来不可。”

——最终凭着更不要脸的优势险胜一筹，从老虎嘴里抠出了一颗臼齿的艾米莉亚仍旧是满脸厌憎，不知道的人第一眼看上去，说不定还以为山本左右卫门刚从她那里骗走了十年血汗工资，和她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PS:其实以斯克尔姆斯利一族的本性，这时候最应该做出的选择是看破不说破，任由男主被坑栽上一堆支线任务，最多在男主干不了的同时搭把手。之所以如此展开……当然是因为感情有了进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