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百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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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精于勤,荒于嬉。单看曹小兄弟拳不离手、勤练不辍的样子,我算是理解你为何年不足双十,就已经修成神念,半只脚踏进炼神返虚境界之中了——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啊!”

第二天清晨,当佐佐木经十郎如约赶到,走进二人客房时,第一时间就没能忍住惊叹。

——来开门的艾米莉亚依旧是神采奕奕,不住地左顾右盼、抓耳挠腮,明显在盘算着什么心事。曹少卿却只是生铸蜡像般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般如如不动……

当然,这个“不动”只是相对,单看他全身肌肤的话,他“动”得甚至都有点浮夸了。

若说盘坐入定、修炼内功时,他全身的生理活动如流水、如潮汐,一起一伏皆和缓而有节律,那么此刻他的生理活动就是海啸、是山崩!条条肌肉如龙蛇起陆、怪蟒翻腾,疯狂躁动着。肌肉蠕动之烈,甚至让人怀疑,会不会下一刻就有两条肌体裂肤而出,致使鲜血四溅?

远远看去,简直就像曹少卿整个人都被吹涨了一大圈,局部位置还在不断地膨胀、收缩!

与这超现实的场景相配的,吱吱喳喳的怪音,简直已不像是肌肉摩擦所能发出,而更像是橡胶在被使劲拧绞着。间或夹杂其中的,媲美钢铁摩擦鸣音的声声骨响,更令人深感震撼!

如果细细品味,甚至还能觉出,他每一块肌肉的张弛松紧,也是自有法度、各蕴真意。

看起来仅仅是简单的躁动,实则他身体每部分的运动,发力的节律都大为不同,或如银鲤反蹦、或如棕熊靠树、或如野猪打滚、或如羚羊挂角、或如金彪越涧、或如野马分鬓、或如豪猪炸刺、或如巨象洑水……一瞬之间,将种种象形拳不同的发力方式,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是百兽戏——脱胎于医家五禽戏,由徐福老道亲自改进编纂的,一种演练化劲的功夫。

二十四节浑天象功固然包罗万象,宏大广博细致入微均无不可,但那终归是门繁复得有些过头,甚至近乎苛刻的内功。即使强悍的普适性,使得将它直接应用于实战,也能发挥出不俗威力,但若要直接与刀枪剑戟十八式之类专用于杀伐的绝学相比,就有些天方夜谭了。

若不能将功法修炼到如朱寿那等上合于道,人心如天心的程度,也只有在二十四节浑天象功基础上另加增删,增幅其破坏力——便如周盛德将“惊蛰”删改、蜕变为雷鼓九伐一样。

——但世间能有几个如周盛德般惊才绝艳,能在此基础上细化出“本草纲目经”的天才?

所以,在城管处内部推广二十四节浑天象功之余。十二地支又请出徐福老道,专为那些对自己天分不是很自信的人,设计了套与二十四节浑天象功相得益彰的实战用武学,百兽戏。

非但相对简单些,易掌握得多,而且很多发力技巧,直接就可以用于实战,且威力惊人。

最重要的是,百兽戏同样具备着无与伦比的兼容性,随着有心人的不断修习、钻研、拓展,会像蓬松的干棉花吸水般越膨越大,成长到难以估量的程度,足以作为任何神功的根基。

二十四节浑天象功练内功、长体力,使修习者能不断超越生物极限;百兽戏练外功、修化劲,尽力提升修习者的发力技巧。如此勤修苦练,自能齐头并进、内外并重,是修行正途!

即使是炼神返虚境界的高手,乍一看到这种绝学,不产生兴趣也是绝不可能的。

不过佐佐木经十郎也仅仅是产生了兴趣而已,甚至并没有多看一眼,便很自然地走到了角落里,边掏出随身携带的茶具喝茶,边静候曹少卿收功去了——也算是一种礼节性的回避。

也没等上多久,曹少卿便摆出收势,吁出口锐利如箭的长气,伴着汽笛般的尖啸说话了:

“微末之技不足一哂,前辈谬赞了。所谓笨鸟先飞,我这样没天分的,也只有以勤补拙。”

“谦虚过头,就算是虚伪了。年轻人嘛,轻狂点其实也无所谓……算了,待人接物的方式也是个人风格的一部分,勿用强求。总之,准备好了的话就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那个人。”

典型的中式谦虚,并没能博得佐佐木的好感,这位风雅剑客甚至还不着痕迹地微微蹙了下眉头,似乎想要对此说教几句。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这种欲望,将话题转入正题……

只是不待曹少卿点头答应,旁边的艾米莉亚就已冷不丁杀将出来,好一通吹毛求疵:

“喂喂!‘老~前辈’(重音),你这话就有点问题了啊?什么叫准备好了的话!?你昨天有告诉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吗?你昨天连到底要带我们见谁,都没给个准信行不!现在我们可都是空手俩拳头啊,你要是到了地头,才告诉我们说,要带点小鱼干什么的,叫我们咋办?”

这通“质诘”虽然刁钻,却也是不无道理,一时间竟噎得佐佐木“呃”一声,神情呆滞。

【啊……出现了。贼丫头的故意刁难!昨天佐佐木搞一言堂的时候,我就在奇怪她怎么居然没闹幺蛾子,还表现得挺配合了,感情是憋在这里等着!这么说来,昨晚上刻意刁难工作人员,甚至不惜满床打滚展露丑态,原来是为了激起嫌恶感一类情绪,让佐佐木的“明镜止水”照不出自己真实的心理活动,顺势早一步把人送走,好留个话柄,在今天突然发难么!】

——只是转念想想,对艾米莉亚已颇为了解的曹少卿就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浓烈恶意。

即便这已经不再是针对自己的恶作剧了,曹某人依旧感受到了久违的胃痛。

而对她毫不熟悉的佐佐木经十郎,却被突如其来的无端指责,震慑得呆愣了足有半秒才回过神来。尔后两条细柳叶眉朝上一挑,右手手背上突然密密层层浮出了数十根青黑色血管!

然后,其一贯从容清澈一如冷泉的声线里,竟难得地染上了些失控的情绪:

“说得也是,不过那位大人物位高权重,倒也不缺什么。你们整理好仪容就是了。”

PS:作为笔者我偷偷说一句,其实携带牛肉干或者五香狗肉的话,效果说不定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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