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两个傻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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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抚子?传统文化?啧,看外表完全没想到是个扶桑人啊,又是汉语十级系列么!】

不怪曹少卿有点吃惊,邻座那名男子,墨色短碎发柔顺而不显杂乱,柳叶眉细致中透出英挺,乌溜溜的瞳仁灵动有神,鼻梁笔挺,唇方口正,显得阳光帅气。显然和他一贯印象中的扶桑人是不甚相像的——好吧,虽然他活到今天,见过的活扶桑人也就鸣神左近一个而已。

既不矮小,也不猥琐,谈吐间还没有什么令人气滞的论调,就是个很平凡的邻家男孩。

……虽然那口地道得至少有一级乙等的普通话,已彰显了他不同于曹学渣的学习能力。

“大和抚子吗?现在这年代,可真的是很少见了。这么多年女权运动下来,还能不……哈哈,没什么。我说这位兄台,既然女朋友这么体贴,那你可别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啊。”

“哈哈哈,那是当然的啦!每次看到别家老爷们儿窝窝囊囊背诵胡大湿那所谓‘三从四德’,或者哭喊‘当然是原谅她’的时候,我其实都在庆幸啊!所以说啊兄台,这做人哪……”

攀谈之后曹少卿才发现,虽然比不上艾米莉亚那仿佛嗑了炫迈般完全停不下来的迷之干劲,但邻座这位男子倒也称得上开朗健谈,张嘴就是叽叽呱呱说个不停。若以那“一个女人等于五百只鸭子”之类的黑色幽默比喻,那他至少也约等于四五千只鸭子,只是此人在分寸拿捏上显然颇有心得,深通察言观色之道,即使语速不慢且话题常变,也从不给人以烦躁感。

所以尽管两人的三观都未必真正对路,对方也依旧能确保和交谈对象之间“相谈甚欢”!

“话说了这么多,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呢。我是曹少卿,尚未请教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风见,山中风见。花见赏花、月见赏月,至于风见嘛,哈哈,自然是赏风了。别有一般风味吧?大概也是天性吧,我最喜欢刮风了,乘着气流曼舞的感觉,总能令人陶醉……”

“喔?你喜欢风啊。巧的很,我也蛮喜欢的,藉由肌肤接触,感受空气流动,测算来源去处,倒也算是种锻炼劲力、提升精神力量的上乘窍要……”

谈姓名、谈爱好、谈工作、谈生活、谈家乡、谈感情,陌生人天南海北聊在一处的时候,总不免会提到很多相对现实的话题。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对方在侃侃而谈,但曹少卿也同样没少说话,在大吐苦水的同时,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说出了很多看来无关紧要的个人信息。

——虽然分寸把握得很到位,但山中风见七零八碎的话题中,总好像在着意诱导着什么。

【有点不对劲了,这家伙的行为,怎么越来越像是套词儿了?我得提高下警惕……】

虽然在神农架的半年来,精力更多是放在了武术修行上。但和几个业内老前辈朝夕相处,曹少卿多多少少也学习了些乱七八糟的知识——自我保护意识当然也在其列。纵然山中风见此时的举止仅仅还只能算是健谈而已,但身经百战的曹某人,却从中嗅出了浓浓的试探味道!

起了这么一点心思,曹某人的谈话内容也渐渐开始变得奔放起来,虚虚实实三真七假地大吹法螺。

说他是精神过敏也好,被害妄想症也罢,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如果对方真只是无心,那这点提防当然是无关紧要。而如果对方是个比较老道点的情报人员,这时候大概就会谨慎地选择放弃,或者开始熟练地兜圈子掩盖真实意图——偏偏山中风见似乎二者皆非,在发觉曹少卿开始避重就轻的同时,他的反应开始显得有点不对劲了。

“对了,曹兄这次前来扶桑究竟有何打算?总感觉你并不像是只想做次普通的旅游啊。”

——不像个发现自己被看穿意图的情报人员,倒像是失去了耐心开始盘诘犯人的警员。

这种猜测落空的反差,不由得令曹少卿楞了一愣,然后才继续开始扯起了犊子……

“哈哈哈……被你看穿啦?不错,其实呢,我多少也算是个野生的业余武术爱好者,生平最喜欢的就是和同道中人切磋一二了。不过你也知道的,中原境内器械管制比较严格嘛!踢馆这种事情有点太过不和谐了,正规的武馆也完全不欢迎这种‘友好’切磋。那我就只好把主意稍微打远一点了,总之,先来个环游扶桑的旅行,试着和途中的道馆交流交流吧。”

【哼,突然改变风格,装出便衣的样子倒打一耙么?还真是个老道的骗子啊,差点就被他蒙混过去了!听说很久以前电信诈骗大行其道的时候,有些杂碎会冒充公检法机关,声色俱厉吓唬自己想要讹诈的对象……没想到我居然也有亲身经历的一天?可太有意思了!】

——人类这种生物,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固执己见,说得更难听点就叫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而曹少卿此刻便陷入了这种无聊的情节之中,笃信自己猜测的才是真相。

不巧的是,山中风见,似乎是个也同样怀有着这种迷之自信的,蹩脚“便衣”……

就在曹少卿对自己“切中要害”的猜测深信不疑,在心底给他贴上了不知多少张“骗子”、“间谍”、“危险人员”标签,盘算着要怎样在不引起其怀疑的前提下把乘警叫来的同时,这位老兄也在心底替曹某个人打上了名为“犯罪嫌疑人”、“危险人物”的刻印,心底暗自冷笑:

【哼,果然是了!还真是个老奸巨猾的对手,大张旗鼓地发表挑战宣言,然后乔装改扮,鬼鬼祟祟地潜入,避开别人的警惕,直扑目标……简直就是固定桥段啊。可惜得很,再狡猾的狐狸,终究也斗不过好猎手,从上车开始,我就一直在留意你了,蹩脚的‘业余爱好者’!】

伴随着曹少卿一阵尬笑,车厢内的气氛瞬间下降到了冰点。

PS:讲真的,文中提到的这种电信诈骗,笔者是亲身体验过的,第一次被某个假装警察蜀黍的骗子疾言厉色呵斥一句,险些当场吓到——然后我就真的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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