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义务教育、七年高等教育，足足读了十六年书，曹少卿多曾觉得自己智商不够用。然而那多数是集中在学习高等数学、量子物理、应用化学、计算机编程的时候，对于古文他还是有点小自信的——当年曾经拿写文言文得过作文竞赛一等奖，他一直引以为傲。然而此时面对哲学、古文、逻辑推理三满点的周盛德，他终于也败下阵来。虽然翻译上没有一点问题，也听懂周盛德意思是说韦霞在某些地方做得太过露出了马脚，可惜他拿把本格推理漫画当消遣看热闹的脑子，实在很难把种种不起眼的线索串成一条线，玩“真相只有一个”。

“老谭！给我查一下艾尔蒙德·诺里吉，还有韦霞这两个人的情报！”

不知是在思考那段哲学般的发言时用脑过度导致了智商下线，还是就单纯是想摆摆领导的官威架势。总之周盛德居然一路上光顾着摆POSE装逼，没有给谭浩发出指令，一直等到回到城管处里，才悠然飘到了办公室发号施令——这又是个让曹少卿憋得很难受的槽点。

不过显然城管老员工们对这厮的德性早已熟习，只管埋头干自己的工作而已。

“外国人？别抱太大希望的好，全国信息联网，可不是全球信息联网。一旦涉外，很多情报都都只能抓瞎。说真的，哪怕是能把最基本的职业、住址、血型一类的公开信息查出来，都要绕很多圈子了，深入调查肯定得和那边对接……哦，有了有了……”

完全没问调查的原因，谭浩便熟练地在键盘上敲击起来，流畅地就把资料给调了出来。

——一瞬间曹少卿有点怀疑，他刻意强调涉外调查难度，是不是想炫耀自己的技术。

不过很可惜，调出来的不是艾尔蒙德的资料，就算谭浩想要炫技，他既不是张教授那种能把软件和操作系统卖便全世界，留下的后门能绕世界一圈的大拿，也不是黑客红客联盟里那些每年定时拿五角大楼防御系统当毕业考试试题的疯子、技术狂，要不打招呼直接把别国的资料库当后院逛，他还真做不到，被他查出来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是韦霞的资料——

这居然还是个土生土长，一辈子都没出过国的，货真价实的本土女汉子！

就她那种德性，曹少卿原以为会是个香蕉人或者海龟之类的，谁知事实真相有时候不是那么合情合理。在这种就连最挑剔的公知精英，都再没法用任何真凭实据让人觉得国外的月亮比种花的圆，只能各种引经据典说怪话，最后或者被各位数据流拉出来吊打，或者由于吹逼过度被网警直接逮个五百条的年代，还能如此牛气哄哄的五美分简直罕见如科摩多龙！

别的不说，单就她还能喷中医来看，这就是个典型的喷子——实际上现在这年代，中医院还真就不像以前那么紧俏，而且几乎每个中医院里能当招牌的医生，都是学贯中西，能进抢救室、能开方子治急症的，巨大的人口基数同样也使得最近对于草药学的分析研究成果、对于针灸的新型疗法、对于望闻问切的实际应用、对于一些失传中医技术考究探讨的专著数量爆炸式地膨胀起来。并且在治疗方面一方一备案，甚至很多医生能对着方子，用西医术语和病人解释你这是什么什么症状，是因为什么原因生病的，我们给你开的药里面有什么什么成分，用量多少多少所以能治愈……虽然大部分人不至于无聊到这一步，对于中医的映像依旧是很古老的望闻问切，然而疗效才是说话的底气，把最近十年随便哪家中医院里记录的病例或者登记的病历拖出来瞧瞧，还能喷中医是巫术，那绝对需要极厚的脸皮和极黑的良心。

而更加传奇的是，这个女汉子，居然还曾经有过当幼师的记录！

【卧槽她是怎么考到执照的？究竟眼睛得有多瞎，才能让这样的人去带小孩啊！】

“屡次因在网上发布过于偏激的不当言论被网警警告，曾经有被刑拘两年的记录……这种人还能当上老师？哼，当初给她考核的究竟是谁？要和公安部说说，把监控调出来好好研究研究了……唔，大约半年左右被清退，吊销执照么，监督机关倒是做得还不错，理由是……体罚学生？嚯？这年头还有这胆量，真是条汉子！从那之后起从事自由职业么……”

这传奇般的简历，就是一贯很少对编程以外的事情感兴趣的谭浩都看得忍不住有点挑眉。其余八卦成性的城管们更是纷纷围观，表示能看到这种科摩多龙一样的稀罕生物，真是瞎了狗眼，要谭浩赔个显示器和多对氪金眼，当然，这种作死行为，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周盛德的升龙拳伺候——于是曹少卿得以目睹十来号人齐齐挂在天花板上的壮观日常。

更不幸的是，由于最近“混蛋力”爆棚，他居然也作大死地把槽直接吐了出来：

“头儿……你该不会其实和卖楼板的建材商有协议，换楼板有提成吧？”

——嘭！

于是曹少卿只觉颌下一阵怪力冲击，超限的重力加速度使得他全身的血液都朝着下半身涌了过去，整个脑子顿时一片恍惚，然后就觉得仿佛有块大号酥饼在脑子上砸碎一样，稀里哗啦让烟灰散了一头一身，甚至有不少从脖领里钻进衣服里去，黏在身上。估计是周盛德也没打算真打出事，就是给个小教训，他倒也没什么疼痛感，就是全身黏黏糊糊颇不好受、以及脑子还有点晕车感而已。不过随之而来的，却是全身重量都吊在脖子上的窒息感。

【卧槽——这是一不注意运气不好就会这样生生吊死的节奏吗？！】

当然这其实只是个玩笑，经验丰富的周盛德早已算好角度、力度，虽然会让挨揍的人很难受，却并不会真的打出事来。因此略受了些惊吓而手舞足蹈的曹少卿，收到了一起被吊着的同僚们共同的，充满了揶揄和调笑的迷之眼电波——

【哟，小伙子，你也上来啦？】

虽然说是要挂东南枝，但抱歉，其实是挂在了楼板上。

【哔——】看过七百多集法治在线，掌握了数百种杀人方式，巧妙利用录音机、摄像头、钓鱼线、时间差、假证人，制造各种不在场证明……好吧开个玩笑，不过说真的，想当年我看了法治在线，再回头看柯南什么的……那真是看了开头就能猜中犯人，至少有一百多集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