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神念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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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曹少卿都觉得自己承受痛苦的能力还是蛮强悍的——毕竟也算是久经考验。

搭载有保护程序,痛觉传递不是那么敏锐的荆棘系统中的磨炼;现实世界中对老军医各种殴打的适应;被困于小山村中,和众多混杂了荆棘数据库及魔门中人臆想力量的高手交锋时的砥砺……甚至前不久,他曹某人可是在已然扑街的穆德记忆中,体会了一回凌迟的滋味!

连凌迟都撑下来了,世间还能有什么疼痛撑不下来?最开始时,曹少卿确实是这么想的。

而事实证明,曹某人毕竟还是太年轻太天真——先不提在过往的经历中,由于种种原因,他吃下的痛楚大部分都是经过削弱的。这个世界上能让人感受到苦楚的,又何止区区刀创?

事实上,日常生活中有太多太多的存在可以让人受伤乃至送命,个中多得是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残酷法门,非但能摧残肉体,更能够折磨精神!酸蚀、超低温冻伤、超高温灼伤、扰乱人体内神经的同时予以烧伤的触电、直接摧毁细胞结构的重金属元素中毒……

靠着修习武术带来的敏锐洞察力规避风险,曹少卿在过往人生中,几乎从未遭遇堪称绝境的灾劫。但挨冻、挨烫、食物中毒、安全电压以下触电之类破事儿,却曾经挨个试了个遍。

眼下,这些本该是微不足道的破事儿,经敌人以法术操作,却在冥冥中演变成了“当初若应对不得当,可能导致的最恶劣后果”,引领出了超乎人类想象的痛楚之感,疯狂袭来。

如坠深渊、如履薄冰、如入烘炉、如遭电殛、如受刀绞、如被火炭、如浴沸水、如饮鸩酒、如塞口鼻、如食炭土、如吞针芒……全身无一处不疼痛、无一处不失控、无一处不崩溃!

这种体验,常人就是活上几辈子都不可能遇上——哪有人可能一边在南极遭遇火灾,一边又在撒哈拉做着冰桶挑战呢?但曹少卿此刻的感触,却还要在这基础上加上触电、溺水、强酸强碱腐蚀、被活埋、被针刺、被熏蒸、被剥皮抽筋、被毒素鸩杀……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有些人觉得世间疼痛之最,莫过于母亲分娩的瞬间。不过,和曹少卿此刻正深刻感受着的,那千百种哪怕独列,都能崩断人脑中血管的剧烈疼痛相比,即便分娩之痛也成了小儿科。

而且,因为此刻也算是精神体,神念所感受到的一切尽都是直接映入“脑中”的缘故,他甚至无法通过切断痛觉神经,或者晕厥之类的自我保护手段,屏蔽掉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

即使在穆德传承的研究成果中,颇有些关于“情绪”(自然也包括痛苦)的耐受、处理法门,如此汹涌而来的无尽苦楚,也着实超越了曹少卿的能力范畴——只稍稍沾染几许,他便觉眼前猛地一黑,条条血管、青筋猛然浮凸,豆大的汗珠压抑不住地从汗腺中分泌出来……

【好家伙!若无手段应对,这种程度的痛苦,怕不是能把人的脑神经整个儿烧到瘫痪!?】

惊觉这轮攻势强悍的同时,曹少卿果断将外放的神念收敛,竭力隔绝身心内外交互感应!

这是在无法实施物理断网的大前提下,对所承受的黑客攻击束手无策时可以动用的,堪称无耻、无赖的最终手段——掉线。只要能靠着这种手段减弱一下攻势,给自己争取到哪怕一息的时间,他都能分出精神来厘清大脑,设置好相应的过滤程序,重整旗鼓、卷土再来!

但是幕后显然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黑客”而已。全不给曹少卿腾出精力来清理下先前侵入大脑中的残余“病毒”的机会,转念间他的法术已再生变化,下轮攻势也紧随其后而来。

稍加推演,“人类关于灾劫可能给自身带来痛楚的印象”就开始朝着“人类对可能对人造成痛楚的灾劫产生的印象”变动,再如同骨牌般产生连锁反应,化为看不见的“自然现象”。

苍茫的,浩淼的,厚重的,广袤的,轻灵的,温润的,炽烈的,凉爽的,冰冷的……

狂飙肆拂之后瞬间是二月春风;天寒地冻后立即便赤日炎炎;烟熏火燎中突然秋高气爽;山塌地裂时忽见不毛之地;风吹雨打后还有天打雷劈;溪水潺潺卷入那江海涛涛。干燥、粘稠、湿滑种种触感好像蛞蝓蚯蚓般慢腾腾地爬过皮肤,着力将种种“感受”挤压入脑海中。

——类似于先前用单纯的冷漠排挤敲不开曹少卿心扉时,转而以多种不同情绪组合攻击的做法。在曹少卿谨守心神,隔绝神念内外感知,努力修筑“防火墙”的同时,他却制造出种种会让人下意识去接受的讯息,掺杂在超大量的痛觉信息中一口气放出,无孔不入地考验着防御的强度,稍有不慎,被他在心防上开出个口子的话,立即就会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即使再如何努力去封堵,也始终是无法完全禁绝这些被精心挑选、仔细安排的讯息!

就像闭目塞耳的同时,身前却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似的。面对着热浪扑面、巨响轰隆的情况,就是再怎么淡定的人,也都会忍不住想要放开五感,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一旦接受了,那么更多具有针对性的震撼性讯息,就会自然而然趁势杀入脑海,逼迫人对此作出反应,更进一步放开心防,主动去接受更多的信息——之后的事情简直是不用说。

【有意思!精神层面的攻防技巧,原来可以巧妙到这种程度!相比较于相对单纯的劲力变化,这种心术攻防显然要复杂得多……不过,世间万事万象,说到底是万变不离其宗。化劲千变,始终也不可能脱离了劲力的范畴,最后也还是力强者胜;心术攻防,就算你能玩出花来,落到实处,也还是以神念变化为本,要老老实实地比拼意志坚定程度,以及神念强度!】

PS:万变不离其宗,即所谓“解决不了问题我就解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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