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受此等精神冲击，再被语言攻势稍加诱导，仿佛禁受不住，一时之间心神失守般，老人佝偻着的身躯微微一震，眼神迷离，喃喃地“不由自主”便把一些情报给说出了口：

“不错，正是浑然五蕴！色受想行识，五蕴浑然一体，便能最大程度模仿炼神返虚境界高手对世界的观察和认知方式，接受海量的外界讯息——正如你所想，我们是通过这种方式，借用这少年来记录一些有用的东西。荆棘系统数据库中，那些令人垂涎的心得记录，只要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简单地录入他记忆之中，再经由他本人的‘过滤’和‘提炼’……”

班孟坚动动耳朵，身子前倾，仿佛听得入神，然而不声不响中，他左掌已朝外切了出去。

这动作很突然也很隐蔽，用的还不是他一直比划着要砍出去的右掌，而是垂在一边的左掌，动作藏在身子侧歪、前倾的趋势之内，不砍不剁不削，只立起食指非常轻微的挑了半分。

事实上，这一挑非但只用了腕力，威力严重不足，还挑向了与老人位置决然不同的空处。

即使差的只有侧转的半个身位，但在高手对决的时候，这种偏差完全可以算是致命失误。

偏偏这简直令人莫名其妙的动作，在落到实处的同时，却引发出了清脆的裂帛之声！

空无一物的位置处，突然出现了老人佝偻的身影，而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却倏忽间变得空空荡荡——不是逐渐晃荡消失，而是骤然间从有到无，就好像刚刚的站位只是种视觉错乱！

凭空消失、凭空出现的老人忙不迭再后跳几步，用充满警惕性的眼光瞄住了班孟坚的手。

刚刚班孟坚虽以突出奇兵的一挑，划破了他胸口服饰，却没能够伤到他的身体。但就算如此，拿出真本事来想要偷偷摸摸袭杀别人时，却被精准反击险些送命，心理落差肯定很大。

一击不中，班孟坚倒也没有得势不饶人，反而岔开双脚立定，泰然自若地继续攀谈起来：

“这招叫做什么？挺有意思的啊，不像是光线偏折类的海市蜃楼，也不光是视觉欺诈类的幻影……是心理偏差么？好比所谓的美食评论家，死命地吹捧一家本来挺难吃的饭馆，结果让些味觉失灵的土鳖暴发户信以为真，吃完觉得那里好像真的经营着什么山珍海味似的。”

他选择的比喻虽然古怪，道理实际上却一下切中了要害！

老人所使用的术法，正是通过迅速的动作，在极小范围内不断改变自身所处位置，再借由对动作的调整，利用敌人的惯性思维和视觉残留，不断调节敌人潜意识中对自身确切位置的认知，将自身实际位置与这种认知逐渐偏离，来诱导对方产生心理落差的秘术“落差”！

精擅此道的高手，往往能将自身的实际坐标与敌人的认知错开半个身位，如若能再配合上幻术催眠、心像世界等诈术，则完全可以形成一种理论上完全不可能被击中的防身术。

可惜，炼神返虚境界高手对世界的认知方式和常理大为不同，除了五感以外，还有凌驾于五感之上的精神感知、神念扫描，单纯的视觉诈骗，并瞒不过他们。

即使老人装作被班孟坚震慑，故意透露了一些情报来分散其精神，依旧是瞒骗不过。

——甚至要是他托大那么稍微一丁点，班孟坚的反击就绝对会准确刺穿他的心脏！

面对这种开挂一样的生物，老人也只能苦笑两声，作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真不愧是炼神返虚高手啊，小花招看来是没有用了。没办法，舍了这把老骨头罢！”

一句带着示弱味道的慨叹还没有说完，他的身体已经突的抢近了几步，仿佛被大风卷断线的风筝一样，莫名其妙地被“吹”飘飞了起来，看似弱不禁风的手掌豁然扬起，朝外就按。

身位带“落差”，运行轨迹带“落差”，就连攻击本身，也带着“落差”！

下一瞬间，班孟坚的身边宛如被数十个老人、上百条胳膊包围了似的，密密层层的攻势如风烟雾霾、镜花水月，不等他攻击便已然乱作一团，化为一团混淆人视线的色彩糅杂……

简直就像个污浊的大染缸里，依稀倒映出了一二人影一样，混乱到了极点。

不过，班孟坚却自始至终没有因此闭上眼睛，也没有被这团乱动的色彩所迷惑。

他的视线，事实上一直移动着，聚焦在老人真身所在的位置，毫厘不让！

在老人看似颤颤巍巍抖个不停的手掌递到他身前时，他也恰到好处地鼓劲、推掌。

没有响声、没有爆风，班孟坚只是简单地将劲力外吐，便压得老人禁受不住，手臂内弯。

“喔，又是法术？牵动心脏、小肠，以‘苦涩’为媒介作法的招数么？过于简单了些。”

——实际上，老人所用掌法，也是武术、法术合一，在魔门中久经钻研、锤炼的。刚刚那一掌便是酒门秘传“五味掌”之一，“苦掌”，靠着独特频率的震动，来牵动敌人心脏、小肠的活动，配合精神催眠的手法，不知不觉令敌人尝到苦涩之味，扰乱其心率和肠道的发力。

掌法本是好的，可惜班孟坚只是稍微一沉气，五脏和鸣，自然镇压一切外来的震动。

炼神返虚境界高手对于自身的控制，能够精准到动静脉甚至毛细血管中的血行，些许外力对内脏的影响，几乎是瞒不过他们的内视！稍有震荡，自然也能虽然调和、稳固脏腑。

老人功力还远不足以持强硬破这种调和，因此自然也就伤不到班孟坚。

连续几招间，杀手接二连三用出，却始终都奈何不得班孟坚，老人的脸上苦笑也是越来越重，逐渐已经带上了几分殉道者般的狂热感，似乎要以此来驱逐心底盘桓不去的阴霾……

“学艺不精，自然只能贻笑大方。但为了魔门百年大计，说不得，小老儿也只好死硬到底！”

PS:男主提前涉足炼神，你们真的以为是狗屎运或者开外挂光环所致吗？哈哈哈这是个坑啊，今天我把它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