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诸多“考试”之中,真正让曹少卿获益匪浅的,还当数岳昆仑的那几场。
——尽管村子里已经在槽点满满的“恐慌”中混乱了很久,这位一丝不苟的青年却似乎不受影响,依旧是在第一次交手的十天后拜访了曹少卿,如约对他进行了第二次的“考核”。
刨除掉一天多花在进山寻找袁老爷子和熬药应对瘟疫上的时间,之后八天多,曹少卿都在博采众家之长勤修苦练,以求将诸多秘手揉入自己技法之中。当岳昆仑踏着铿锵作响的步子找上门时,也正值他手痒脚痒,想要找个谁谁谁试试新招的当口,当即便是场好斗。
比照初次交锋之时,岳昆仑的出招依旧一板一眼,自“杨再兴”起手。甚至起手时手型变化、所刺方位、手上用出的劲力、脚下的步伐转换都与上次分毫不差,随后才开始随机应变。而曹少卿却一改之前防守反击为主的风格,不再使用铁砂掌、碾脚雷一类发力沉雄霸道,但以自己水准并不能完全收发自如的解数,转而以变化多端、隐秘狠辣的擒拿手法对拆。
功力不足时,究竟是以重手法出其不意尽快分出胜负好;还是忍让求全,养其全锋而待其弊为好?这个问题就算是问朱寿,只怕得到的也不是标准答案,总之是风格之差罢了。
所以这一番较量,开局并不像二人第一次交手时那般火药味十足,反而颇显玄奇。
科班教出来,学太极拳出身的曹少卿,在小巧狠辣的招式上本就做足过功夫,在城管处的时间里耳濡目染也都是擒拿手法更多——毕竟城管们在工作中是要以“抓人”为主,真论起来,连诸多杀手锏的使用率都不如擒拿手高。再糅杂了这几天里得到很多有意思的散手,他的擒拿手功夫也是突飞猛进,抓、撕、圈、点、挑、扎、抠、扒种种辣手,合以揉、掤、捋、挒、挤、按、云等等小巧功夫,连吞带化、连消带打,端的叫一个柔中带刚,绵里藏针。
单靠身法、枪法变化,岳昆仑居然也奈何不得曹少卿,于是他长啸一声,第二招发出。
这次却不是以迅猛见长的“王舜臣”,而是另一招足以逆转局面的新秘手——
张三丰,单拳独臂,朝觐途中杀百贼。此招一出,甚至岳昆仑的身法都随之改变!
江湖争斗不同沙场征伐,绝少大开大阖、猛冲硬打,其中一个原因便是闯荡江湖,多得是要穿林入户,在那些地形下很少会有人还能整天骑着马横冲直撞——没有马力可借,一般人又哪有那个体力轮大刀、挥长枪?故而在脱离沙场时间较长的门派,招数传承中步伐身法就多了很多灵动变化,钻空捡漏、见缝插针,节奏虽比古朴的活马步慢一些,却流畅许多。
而岳昆仑虽是单臂出拳,变化上难比曹少卿精奇,却偏偏让他深感老鼠拉龟无从下手!
以张三丰为名的招数,拳方出便让曹少卿感觉和太极似是而非——毕竟太极拳的源流之一,便是这位传说中的武当仙人。然而岳昆仑却摒弃了一切招数变化,只将化劲功夫发挥到了极致,坚实如盾、圆滑如球、尖锐如针、绵软如沙、暴烈如锤,特性之多甚至自相矛盾!
来来去去只有这么一拳而已,却让曹少卿头大如斗。擒拿中最具有威慑力的撕扯手法掐过去,对方一圆胳膊,就如同在抓涂满酥油的肥皂一样轻而易举地被滑开;崩挑刺扎的细巧手法,点到对方臂上穴位、血管所在,却往往像是在使劲砸一面盾牌般徒劳无功……
抓不住、推不开、躲不掉、化不了!最后没办法,只能以铁砂掌相迎,正面硬拼一记。
虽然是被逼无奈的选择,然而曹少卿好歹也是拿出了全部力量,偏偏刚猛沉雄的铁砂掌和岳昆仑的拳一碰,就像在拍打一个气球似的,全身力量浑然落不到实处。而对方甚至连撤步、屈伸手臂都不用,纯靠化劲便吞掉了曹少卿的掌力,随后拳力猛催,如灵蛇出洞!
他力量方吐,曹少卿便感觉自己全身都好像被人以重锤敲打般酥麻,心坎处更是好像被锐针扎了般疼痛难当,顿时面色便惨白如纸!深知这一拳沛莫能御,他也是将心一横,也不管吃得消不,只是凝神内视,耗尽全部精神拿捏筋骨血肉,身子斜卷反掌一拧,竟然将碾脚雷、缠丝劲、铁砂掌、柳叶掌等等十多种秘手一齐使出,融在昔日学自游齐的那招抖绸缎般的掌法之中,一口气叠出七重劲力,硬生生将岳昆仑如龟蛇相盘的浑成拳劲强行打散!
可惜的是,虽然破去了“张三丰”一式,迎来的却不是胜利,而是又一招绝学。
夏鲁奇,葭芦丛中,一枪一剑卫庄宗!龟蛇相盘如盾如磐的劲力被打散后,岳昆仑甚至连另外一臂“杨再兴”的风格都加以变通,以截然不同的风格爆发出了新的杀手锏。
这次让曹少卿见识的,却是实战剑术,沉厚钝劲一砸而下,尔后才显露锋芒粉碎一切!
左右合击,一臂如枪搬拦,将部分敌人隔开圈外、部分敌人拦住圈内,另外一臂却如剑狂砍滥削,将圈内之敌斩于当场——比起单对单,其实应该说更像是身陷重围的时候才会使出来的招数。然而岳昆仑用在此时,外圈的枪手便如铁栏一样拦住曹少卿的身法变化,内圈的剑掌却势如泰山压顶不可阻挡!虽然攻势远比不上“杨再兴”、“王舜臣”二式联用那么疯狂,却一长一短将周身护卫得滴水不漏,叫曹少卿无法对攻,而只能硬接他的招数。
曹少卿则应以护心拳金刚捣碓,一手探出黏住岳昆仑的剑掌顺势朝侧面翻、拖,另一手却支起胳膊肘,打铁、折竹子一样压着对方的手掌,啪擦朝膝盖上就是一顿,另一只脚却抬起就是招碾脚雷泼出,生生封死了对方起脚使出之前那招“李嗣业”的可能。
PS:打架总是忍不住就想写得详实(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