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高明的心理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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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短短一会儿工夫不见,艾米莉亚的声音又变得更加呆傻了,但是这几个词语之间那“娇憨”的笑声,就绝对不像是心智正常的人类所能做出来的——曹少卿见过她的很多种情绪爆发,但只要细细品味,总能发现隐藏在那些“尖刻”、“热切”、“愤怒”、“悲愁”之后的深深淡漠。而此刻这种怎么听都是病态、颠栗的话中,却反而只余下了不加伪饰的诚挚。

明明应该对她抱有着警戒和敌意的,但听到这种声音的时候,曹少卿的心头却只余下了焦躁和担忧——撇开个人喜好上的问题来看,艾米莉亚也对他有恩无怨,是非救不可的。

幕后黑手的阴险在这一刻显露无遗:将艾米莉亚的声音漏出来一线后,也不像绑架犯一样忙于掐断,而只又将那调子独特的乱七八糟音乐放出。咿咿呀呀呜呜露露的怪响伴随着种种乐器不成曲调的乱奏,掺杂在无定向的风中,变成怪异无比、变幻莫测的牙牙鬼语。

想要在如此烦人的干扰音之中听清楚艾米莉亚的声音,便需要极端地集中精神……

但是与此同时,掺杂风中的种种无形利刃、块块钝器便成了最大的滞碍——将更多的精神投注于分辨音调和语音内容之中,那么这些堪足致命的攻击,便很有可能将疏于闪躲招架的曹少卿直接砸烂、搅成一团肉酱。要如何把握好这两者之间的度,实是极考验人。

【唔……因为地形完全受那家伙影响,所以一味沿着甬道去走也未必真正能找到那个疯丫头,反而很有可能需要在什么位置强行“破壁”,寻找“隐藏地图”吧?不,那个黑手的话,伪造这个声音,或者把能通往疯丫头位置的路完全抹去,都应该很简单才对!现在首要的任务应该还是设法“醒来”,回到现实中去!只有那样做,才能给疯丫头保留一线生机!】

曹少卿却不急于向前,而是一边尽最大的努力思考着现状,一边避让起无形的攻击来——或者牢牢扎住根只将上肢左右摇闪,或者松开全身力量如纸页般随风飘舞,或者逆风一步一个脚印沉稳前进,或者连滚带爬毫不顾忌形象地退回去几米,如此,一点点地挪动着。

“咦!?你这逃避的想法有点不对劲啊……不过倒确实是很现实的主意就是了。那么,为了让你更加纠结一点,我就再追加一个条件吧——只要你能够设法找到艾米莉亚,那我就让她原模原样、全须全尾地回到你身边,包括被我烧坏的脑子,也原原本本地治好如何?”

——幕后黑手懂得读心并不让人意外,但他提出的条件,却让曹少卿陷入了两难境地!

忘恩负义只顾着自己逃跑,自己安全后才去追寻很可能不切实际的“能在现实中叫醒并治好艾米莉亚”这个心理安慰;还是就在这里草率赌上自己的性命,给基本上已经算是没救的艾米莉亚陪葬——不但要粉碎猎物的肉体,还要玩弄其精神,幕后黑手的肮脏可见一斑。

【罢了罢了,人生也不过区区百载光阴,这条小命,就在此为恩公送掉也不枉了!】

打定主意,曹少卿钢牙咬碎,舍弃了一切动作,开始在脑中回忆起钢铁、合金的质感与硬度,并将其强行“扩散”到全身。然后也不加验证,便硬顶着扑面而来的烈风朝前撞去……

风如锤、风如刀、风如锯、风如钻,一步、两步、三步,种种利器、钝器在曹少卿的身上摩擦除了连串璀璨的火花;四步、五步、六步,发觉了曹少卿打算的幕后黑手,直接抛弃了无形的刃器,想象出真实不虚的武器迎面打来,刀刃上锋锐的寒芒、链锯疯狂转动的可怖响声,让曹少卿的勇气为之略滞,对于钢铁质地的想象也不由出现了破绽;七步、八步、九步,利刃毫不意外地将曹少卿全身撕裂出大大小小的伤口,骤烈的疼痛开始令身体麻痹,思想也在无法集中起来;待到第十步时,剧烈的痛楚、失血过多的晕眩已经将他整个吞没了。

【呵呵……至少在望乡台上,奈何桥前,能不用为“苟且偷生”后悔吧。】

虽然很放心不下家中总是“不听话”的父母,虽然对自己的一生还有很多遗憾,虽然对于城管处现在可能不妙的境况忧心忡忡,但是竭尽全力做到这一步,曹少卿觉得自己也不可能表现得更好了。虽然遗憾十足、忿恨不休,但在输掉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借口可言,也犯不着再为此后悔——如果再选择一次,还会不会如此鲁莽呢?或许……仍然会这样吧。

然而当一切“结束”的同时,曹少卿一片漆黑的眼前却开始有面大屏幕在浮现。

由一千零二十四块乘一千零二十四块边长近一分米的正方形组成的超大屏幕上,每一块模板都在烁动着不同的颜色。大约三四秒的时间之后,停止闪烁的色块们组成了句让所有游戏玩家都熟悉无比,也让曹少卿眉心抽搐的话——“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请重新来过。”

熟悉的画风、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浓烈的恶质感伴随着这面屏幕强袭而来。

——理应庄重无比的阴曹地府,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叫人哭笑不得的恶趣味呢?

所以在下一秒,屏幕淡去了、伤口淡去了、疼痛淡去了,扭曲成破布娃娃一样的身体仿佛倒带一样恢复,变得完好如初。在那间熟悉到不行的亮堂石室之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女人笑眯眯、得意洋洋地出现在了自己身前。

“看着你这样不经大脑地为我舍死忘生,果然还是想笑呢。虽然还是难免有些小感动啦。嘛,我倒是也很清楚自己的魅力就是……不过,对于你这次突击测验的成绩,可不能因为这点小感动和奉承,就给你开绿灯哦——抱歉,百分制里,你只能得三十七分呀!”

PS:看到这个结局的时候,是不是有很多人松了口气?嗯,我也不是恶魔嘛,总是吊读者老爷们的胃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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