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最晴朗的天气里，高空之中，十之八九也是会有云的。

虽然从科学的角度来看，云也不过是大气中的水分凝结，混合过冷水滴、冰晶、尘埃，形成的可见聚合物而已，是一种水循环产生的自然现象。但在古往今来的文人墨客笔下，云却被赋予了各种各样或优雅、或雄壮、或超然、或孤寂的文学形象，令人遥想不已。

遮天蔽日的层云，予人以连绵不绝、滔滔无尽之感；浑厚沉雄的积雨云，予人以茕茕孑立却雄浑苍凉之感；稀薄浅淡的孤云，教会人闲云野鹤、超然物外的洒脱；翻腾旋转不休的滚轴云，却能使人产生山雨欲来、狂风将至的压抑……云有千种，从不同的角度、由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心境下、为了不同的目的去观赏它，便能产生种种不同的印象。

但是此时、此地，天穹之下，云层却已经支离破碎，怎样的文学大师也再拼凑不起来！

支离破碎的又何止是云层而已？极目所视，能看到的那山脉连绵起伏，此刻也都已经支离破碎——云层支离破碎的天空之下，径有数百公里之内，宽有数米、深不见底的沟壑，横七竖八遍布整个大地。原本直指苍穹的高峰仿若脆弱的筷子一样被折成两半，上半截不知去向，下半截的断茬还在朝上升腾着滚滚的蘑菇云。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刻印着成百上千的硕大拳印、掌印，在没有被撕裂的部分里，竟能清晰地看到挥拳、发掌之人手上的纹理……

这哪里像是人类的战场？分明是高居天穹之外的神明爆发了神战，摧毁了整个大地。

叫人伸手不见五指的烟灰弥漫于数万米的高空，遮掩了一切、吞没着一切，在这可怕的阴晦之中，远非“连绵”所能形容的可怕轰鸣一声重叠一声接连不断炸响着，每一声都是由数十、上百超越一百五十分贝的雷震之音堆叠而成，光是侧耳去听，就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鼓膜破裂、内脏衰竭而死——即使退出几十公里之外，也能叫人心烦意乱，血脉贲张！

单纯的“雷鸣”尚且如此，引发这响声的雷霆本身又该有多么可怕？

撕裂苍空的雷霆，每一条直径都有数十米甚至上百米，蜿蜒迤逦一直拖出数公里之远。成百上千如许规模的雷霆纵横交织、往来不歇，将遮天蔽日的烟灰最顶端染成了一片苍蓝！

正如同许多载入史册的大雷暴一般，天中灰烟滚荡仿佛煮开锅的水，一道接一道的雷霆如同集群的闪光灯一样不断炸裂，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和刺目欲盲的辉光。而与那些雷暴不同的是，这一场可怖的雷暴，非但规模特别大、范围特别广，持续时间也特别的长。

事实上，这场可怕的雷暴已经持续了足有五天之久，炸响了只能用亿万来记量的次数！

如此恐怖的能量释放，只要擦到地面，就足以构成和通古斯大爆炸一样可怕的终极毁灭吧？然而此刻的地面，却连一点雷击火烧的痕迹都没有——那些微不足道的“伤痕”，早就已经被更强、更大的创伤所吞没。而制造那些创伤的生命，此刻仍静立于虚空之中。

“就是不打算让开么！？山条……你好歹也是曾被自己国家的一般民众，称为救世主的男人吧！？究竟还想要往正道的对立面走到哪一步——！”

白种人的相貌，亚裔的体格、发色、铜色，从形貌打理到衣着搭配无一不平凡、无一不随便，唯独右手上缠着的红色绸巾显得格外瞩目。这样的男子此刻正不做任何动作、不靠任何装备，孤身立于万米高空，用亘古雪山般冰冷的眼光，看向对面数百米开外处。

“抱歉，天皇的命令，即便我也无法违抗——就算这么说，你估计也不可能认同吧？”

尽管风沙烟尘弥漫，但与他对峙的男子却格外的显眼，黑色的学生服，仍旧稚嫩却掩不住沧桑疲惫神情的脸孔。确实是曾被德拉克斯称呼为“山条光”，据说曾经两度拯救过人类文明的男子。天地的晦暗仿佛就只是为了衬托他此刻的光辉，纯白色、不含任何悲悯或残忍意志的柔和光线从他身上绽放，照耀着数百米内的一切，光芒所至，狂风消散、烟尘退避、轰雷止息，一切的一切都沉浸在与四周末日般的环境所截然不同的安定氛围之内……

“认同不了，也不可能认同！如果自己不进行理智的思考，而盲目按照别人给出的所谓指示行动，那与其余的动物有什么区别！仅仅因为那个狗屁天皇一句话，你居然就放弃思考，丢掉大脑不要，非但坐视魔门从容不迫地布置这一切而不加阻止，还沦为其爪牙鹰犬！？”

声音虽然冷肃，却并不响亮——说话的“香蕉人”根本没有使用任何特殊手段来增幅自己的声音，但就是这样的声音，却连漫天轰雷也遮掩不住，笔直贯入了山条光的脑海。

“还是一样，宁可正而有余，不可邪而不足。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没有名字的人’啊，明明和你的国家完全无关……不，应该说甚至还会更有利于你们国家搅混水的计划。就因为可能造成的巨大伤亡，你居然就义无反顾地来破坏了——诺恩·南姆，我对你的感情，到底该说是羡慕、嫉妒呢，还是佩服呢？但是……不管怎么说，早已与八咫镜融合一体的我，是无法违背作为‘三神器’绝对主人的天皇血脉的，到此止步吧。你也不想就在这里演变成千日战争，和我打到不得不决出谁才是真正的炼虚合道以下第一人那个程度吧！？”

山条光的神情稍嫌苦涩，但始终坚定不移，本来，若是三言两语一说就轻而易举改弦更张的话，也决计到不了他们这种程度，和诺恩的声音不同，他的声音洪亮、堂皇，即使天崩地裂的巨响，在这声音之前亦显得黯然失色！

PS:_(:зゝ∠)_就为了这一章，某颗白菜追杀了我好几回……哎呀妈呀总算是可以不被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