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一般的心像世界,都绝对承担不起炼神返虚境界高手所迸发的哪怕一丝一缕赤色光芒,那种源自务实、求真、发现矛盾与解决矛盾的力量,简直可以说是一切臆想和不切实际幻象的克星——就像纸包不住火一样,正常的心像世界也绝对容纳不了这种光辉。
但是这个世界却有些不同,不仅仅是因为其已经达到了几乎化虚为实、弄假成真的地步,同样也是因为支撑其存在的能量在规模上非同凡响,强行顶住少女造成的破坏,弥补着损耗——如果只是一张纸,那么一点火星就能把它焚毁,但如果这张纸被折叠成了锅子,并且接了满满一锅子水在里面的话,那么即使是相当猛烈的火力,也无法一口气将它烧毁了。
并且,在发觉即使是那些得力棋子也无法对少女构成威胁之后,新的“猎人”出现了。
“维萨里奥·弗拉基米尔,原本已经将你估算得很高了,但是从未想过如此棘手。”
用淡漠声线吐出清冷语言的,是抱着本厚厚童话书,穿着带有很多蕾丝边、花纹的墨黑色哥特萝莉服,模样只有十岁左右的碎短发三无少女——就像是童话中不会笑的公主般。
当三无少女掀开那本童话书,开始翻页的同时,海量的童话形象便像是出闸的猛兽一样从中汹涌而出——光是重复如此已经失败过一次的流程,自然也奈何不了掌握着赤色光辉的维萨里奥。但当三无少女开始吟诵那本书上的某些词句之后,一边倒的天平却稳住了。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平安夜,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随着这念诵,阴暗冗长的甬道,仿佛在瞬间坠入了冰窟,彻骨的寒流甚至直接将甬道的四壁冻结,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晶莹剔透的冰花。数次呼吸之后,甬道也开始被拉长、加宽,整个世界开始变得空旷模糊,大量或红或绿的光点、光斑吱吱喳喳刺啦刺啦的晃动着,仿佛要变成雪花似的;脚下坚固的地面也开始如同被压到凹陷的床面般晃动起来,变得松软脆弱,仿若积雪一般——仅仅是一句诵念,便将整个心像世界的控制权完全掌握在了手中。
这种程度的攻势当然还威胁不到赤色光辉的使用者,在越来越强盛,如大功率的汞灯、钠灯一样照彻八方,化黑夜为白昼的光辉下,“降雪”始终无法真正形成,更勿论其他。
但是无法积累起“降雪”的地面,却开始涌动,一个个两米多高,看似憨态可掬的白色雪人接二连三站了起来,迈着笨拙而沉重的步伐,轰隆隆朝着维萨里奥发动了集群冲锋。
“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但我这个人啊,可是比你们想象的棘手还多呢!”
堂皇的宣言之后便是拔剑,抽剑的下一瞬间便听到了轻微的锷鸣,甚至来不及看清维萨里奥的动作,刺剑便已经由出鞘转为归鞘。而数十具看似可怕的雪巨人却早已经躺倒在地,化为晶莹的六棱瓣雪花漫天飞舞——只是将灌注了赤色光辉,弥漫着深红色雷霆的刺剑,轻轻拔出一斩罢了,所有的雪人身上却都出现了仿佛重锤敲打、巨镰劈砍过后的恐怖伤痕,也不知道是对于赤色光辉的某种特殊应用方式,还是单纯用出了出神入化的剑技斩灭敌人。
但是少女的攻势也还未结束,这次她却将童话翻到很后面的位置,诵念了另一段言辞。
“命运的安排比我们希望的还好……就是你看见的那些长臂家伙,有的臂长足有两西里呢!……在征险方面你还是外行。他们是巨人,如果你害怕了,就靠边站,我去同他们展开殊死的搏斗!……不要逃跑,你们这些胆小的恶棍!向你们进攻的只是骑士孤身一人!”
伴随着诵念出现的,是一位苍老的骑士——苍老、瘦弱,骑着裂蹄的瘦马,滑稽可笑。
确实,遍寻所有的书刊,都无法再找到和这名骑士一样可笑的存在了吧?纸糊的头盔接在顶盔上,却罩不住整个头颅,让花白的头发、长长的邋遢山羊胡从头盔的缝隙之中漏出;身披着尽管洗净却没有打磨光亮,还散发着一股霉味和铁锈味道,怎么看都不像具备有效防御力的盔甲;老骑士的手中连一杆像样的骑枪都没有,只有一根歪歪扭扭,顶端装着根铁矛头的树枝,毫无疑问,这玩意儿比孩童的玩具高级不了多少;而他胯下的马,更除了衰老就是病弱,连蹄铁都裂开损坏了——阿隆索·吉哈诺,或者说,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堂吉诃德。
这样现实的人物,无论是武具装备,还是体力性能,都绝不可能超过哪怕之前所出现过的随意一个动物影像才对,更别说还能被少女视为杀手锏了——原本应该是这样子的。
然而事实上,老骑士甚至连坐骑这个便宜都没有占——虽然那匹老迈的罗南西多究竟能给他提供多少优势也有待斟酌——堂堂正正的从瘦马上跳了下来,挥了挥手中的长矛。
“虽然作为骑士,本不应欺凌弱小,更不该将武器指向妇孺,但是……您似乎也并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只知道躲藏在城堡中扭扭捏捏绣花或喝下午茶的花瓶公主,不是么?”
作为始终在暗中守护着那个熊之国度的,“赤红之镰”组织的一员,维萨里奥·弗拉基米尔从六岁开始,就已经堵上性命在与各种传说中的生物,以及心怀不轨的邪恶法师们战斗着。
她当然绝非是妇孺,也从来没有将自己归类于需要保护的人群之中。
所以她缓缓颌首,用同样锐利如枪、如矛的目光,与骑士对峙起来。
这算是她从步入整个心像世界起的第一次停步。
现年二十六岁,在战火中百炼成钢,在组织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强者,还继承了传承一世纪以上的利器,刺剑“振聋发聩”,说维萨里奥身经百战已绝不为过。但即使是这样的她,也绝少见过像堂吉诃德这般可怕的强者!
PS:愚人节的章节,透着一股浓浓的滑稽味道吧?